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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未上安瀾橋,便聽得有曲聲琤琤作響。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箏聲漸急漸重。
是一曲……
梅花三弄。
正入第三重。
她坐在夕傍亭內,纖指微微撥弄箏弦。依舊是那淺著眉眼的清淡表情。
他走上亭。衣袂依舊翩翩。
她擱下手中的燕歸,抬眼望向他。
亭中,泛起一片悠悠涼月波。清澈。湛明。
他在她對面坐下,自顧倒了桌上一杯清茶。
她復又細細撥弄箏弦,淙淙流水自她指尖下緩緩淌出。
他並未多言,不過悠悠品著茶,指尖輕輕地捻著玉盞。
水浴涼蟾風入袂,魚鱗觸水金波碎。
月色西斜。
葉間霜露緩緩重。
又復一曲終了,他放下茶盞,手指細細地摩挲著腰間的蓮雕羊脂白玉佩,開口道:“聖上似是有意召薛採入宮。”那日在賞蓮時,薛採便被安排了坐在靠近寶和帝的位置。饒是晏徊也隱約察覺到了她對寶和帝的討好。
若是她入了宮,只怕想要殺她便難了。
她置下箏弦,抬起眼來望向他。
黑眸如夜澈。
他又續道:“不知聖上意欲何時召她入宮。不過,下月十八是薛沐的誕辰,如論她入宮與否必會出席。你如若執意要下手的話,便那日隨我同去吧。”
她復又垂下臉:“多謝公子成全。”
他卻答道:“不過分內之事罷了。”
她輕輕地動了動眼睫,又聽得他接了道:“已許了你的,我自然當做到。”
他不急不慢地起身:“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是。”
月波碎了一池。
殘荷依欲繾綣。
她拿指尖勾勒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終復置下箏弦。
花易落,月難圓。只應花月似歡緣。
秦箏算有心情在……
試寫情聲入舊弦。
第十八章:秋宵吟
第十八章
八月末,從登州傳來了張太傅在返鄉途中遇刺身亡的訊息。
這位意欲自朝堂退身的老人,終是未能躲過一劫。
訊息傳入蓮府之際,蓮徘正在書房寫折。梅三在他身側細細地磨著墨。而荷輕在長桌一側的暖燻旁,將剛寫完的摺子烘乾。他的指尖,依舊不過輕捻摺子。
只是有細碎的燈花,落在摺子上。
然後便晦澀了。
當夜,無風無月。不過有幾點疏星不明不暗地隱隱爍光。
花無影,露無暈。
樹梢頭,低雲沉沉。
舊時漢秋與梅三共為府中除了孫管事外地位最高的下人,兩人同享一間小院——那小苑可想原有十人,不過她來時便只剩下她與漢秋罷了。漢秋離府後,她便一人獨居在這小小庭院中。直至荷輕入府。
她待在膳房仔細察看完了明日早膳的食材後才回小苑——這是她每夜回苑前的必備功課,當夜還由於一味食材的不足而在膳房裡耽誤了些時辰。
她回了小苑時,低雲傍樹梢。
荷輕正一人獨坐在小院石桌旁。表情明暗晦澀難辨。
苑內,薜荔依牆,莓苔滿地。有三兩餘花落在青苔地上。
她在荷輕的身側坐下,一時未語。
良久,聽得他道:“我早料想到了這事的。你也當疲了,不必在此陪我。”
她想了想,道:“我不過來賞月而已。”
他看了她一眼:“今夜無月。”
她回道:“心下賞月,天上無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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