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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穿著舊衣,顏色褪得厲害,頭上也是素得很,一雙手又粗又紅,二月裡還生著凍瘡。
葉凡從腦海里翻出有關她的記憶。
大姐夫姓樊,本是縣中富商,只是前幾年攤上了官司,不僅丟了家財,還賠上了性命。
這些年葉大姐獨自教養兒子,奉養婆婆,還要打理食肆,不過年的光景,卻像老了十幾歲。
不難猜到,這些錢多半是她攢來給樊大郎念書的,興許還借了一些。
這,就是親情嗎?
葉凡鼻子一酸,一聲「阿姐」自然而然地從喉嚨裡滾了出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來自現代的「葉凡」,還是土生地長的「葉小郎」了。
葉大姐對上他閃動的眸子,眼角現出深深的笑紋,「這是怎麼了?好像一百年沒見過似的。」
不是一百年,是從來沒見過。活了二十六年,他從未體會過這種血濃於水的手足之情,這兩日算是補回來了。
葉凡笑著,把錢袋推回去,「工錢已經發了,接下來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這些錢阿姐還是拿回去罷。」
「買種子,交春稅,居家過日子,不都得花錢?」葉大姐白了他一眼,「何時學得這般客氣了?」
「不是客氣,我已經有了主意。」
葉大姐拿眼瞅著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不相信。
葉凡知道她不好打發,只得撓撓頭,一五一十地把計劃跟她說了。
葉大姐聽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面色複雜地感慨道:「當真是長大了。」
葉凡嘿嘿一笑,知道她這是認可了。
葉大姐看著他,難得笑了笑,「得了,既然你心裡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
葉凡也咧開嘴,笑得和和軟軟,尤其是那雙尖尖的小虎牙,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
葉大姐開啟包袱,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
一雙厚底單鞋,開了春正穿;一身青色夾襖,袖口往裡縫了一截,能多穿兩年。
餘下的便是各色零嘴,外加十來個成人拳頭那麼大的白麵包子,不用問,一定是乾菜油渣餡的,原身的最愛,葉凡也喜歡。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做多了放不住,你先吃著,過幾日我再託人給你捎。」
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葉凡只有乖巧點頭的份。
長姐如母,半點不差。
想起那個只比原身小上兩歲的外甥,葉凡轉身進了側間。
裡面是個小書房,書案、櫥櫃都是用上好的樟木打的,原身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進去一次。
立櫃裡放著筆、墨、硯臺,還有一摞摞的毛邊紙、白生宣,葉凡零零散散抱出來一大堆。
「給大郎帶回去。」
葉大姐小心地理了理,挑眉道:「都給他,你用什麼?」
葉凡咧了咧嘴,玩笑道:「阿姐還不知道我麼,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葉大姐被他逗笑,珍而重之地把東西包起來,「回頭大郎考上功名,叫他來給你這個舅舅磕頭。」
葉凡咧嘴,「狀元公的頭,我可受不住。」
姐弟兩個全都笑了起來。
臨別之時,葉凡又向葉大姐交託了兩件事。
一是酒坊的酒。
那些酒原本都是好的,卻被黑心夥計摻了水,正經酒樓不收,散賣又費時費力。
葉凡想著,乾脆送到葉大姐的食肆,跟客人事先說明,賤價賣了,多少能收回一些本錢。
二是之後的計劃。
葉大姐的食肆地方不大,每日裡來來往往的販夫雜役卻是不少,葉凡想借著這個便利散播一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