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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可沒有……」江聲撓了撓頭,把話題往別處引,「宋老師,上回說您兒子相親相著真愛了,怎麼樣,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啊?」
「快了快了,就這兩天了——剛才我們老頭子還說這事兒呢,現在難請假了,家裡小子結婚都得遞申請,可不比你們這幫學生,裝病裝事的,唬我們兩句就騙著假條了。」
江聲也不反駁,嘿嘿傻笑著混過去,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學樓:「老師那我先回去了啊,我們這幫學生還得準時晚讀呢。」
「嘿你小子,等著啊,下回不給你批假條了!」
——這對陳裡予來說實在是新鮮的場景,老師和學生打鬧開玩笑,從操場一頭走到另一頭。
走出操場的時候他甚至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覺得那一幫心寬體胖的中年男人其實也挺可愛,格子襯衫塞進皮帶裡,露出丁零噹啷響的鑰匙串……
「怎麼了,」江聲朝他這邊低下身子,問他,「別怕,他們就開玩笑呢,不會真不讓請假的……」
「你和他們關係很好嗎?」陳裡予搖搖頭,反問道。
江聲想了想,實話實說:「也不算吧,有幾個老師也沒給我上過課,不過和老劉關係好——也不是,是我爸和他關係好,半個發小吧,去他辦公室勤一點兒,有時候會幫他們搬東西改作業什麼的,都是小事,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完整的社交能力對陳裡予來說是暌違已久的東西,他不算嚮往,只是覺得奇異,聞言也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你很厲害。」
「那倒沒有,是他們人好,不拿架子,」江聲似乎被他誇得不好意思,連忙擺了擺手,說話間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又一點點淡下去,等到周圍的行人走過了才繼續道,「哦對了,說起來……」
「怎麼了?」
江聲在連廊和樓梯交界的地方停下腳步,轉過身,擋住陳裡予眼前偶爾路過的同學的視線,放低聲音道:「你……剛才睡不安穩嗎?看你好幾次都差點兒醒了,翻來覆去地,還皺著眉。」
陳裡予垂下視線,看著大理石地磚上淺淡的陽光,心想傍晚的太陽總是金色的,在他眼裡看來大概尤其,又不太亮,像水——他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沒什麼,總做夢,早就習慣了。」
他不確定那一刻江聲眼裡的情緒代表了什麼,像是同情他,卻並不像從前那些可憐他的人表現得那樣讓他煩躁——那是一種更柔軟、更小心翼翼的心疼,帶著曖昧不清的試探,很像路過的行人看見小貓,蹲下身來試著餵食,又怕把小東西嚇跑,只能拿出十成十的真誠,慢慢地接近他。
他的心跳很響,很急促——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強烈地感覺到,他的心跳還會因為別的什麼人加速,他還受人關注地活著了。
「沒事吧,」最後江聲摸了摸他的頭,也像安撫餓壞了又滿心戒備的小貓,又像在替他說話,「沒事的哦,書上說做夢也是身體自我發洩的方式,不怕不怕。」
「我沒有怕,」陳裡予很快躲開他的手,「早就習慣了——你還回不回教室了,不是準時晚讀嗎?」
一起走進教室的時候江聲又被人調侃了,不知是前桌還是什麼路過的同學,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失蹤一下午了,江哥,和誰約會去啦?」
江聲這次結巴了,下意識看了陳裡予一眼,怕他聽見沒輕沒重的調侃會生氣——對方看起來卻似乎並不介意,甚至沒有朝他們這邊看,自顧自走向自己的座位,留給他一個優雅的背影。
他這才鬆了口氣,笑了一下:「我可去你的吧,就你有物件了不起,別傷害我個單身狗了。」
陳裡予遠遠聽見他的回答,逐字逐句地在心底複述了一邊,心思從「物件」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