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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眼通紅地看著她,悲哀地搖了搖頭,&ldo;不是我謹慎,而是你病好之後,我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的瓜葛,只想好好跟你過日子,所以……我這兩年做的都是正經生意。&rdo;
她看著他,搖頭輕笑,&ldo;原來如此,我差點忘了,過河拆橋,也是你的拿手好戲。&rdo;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臥室裡一片晦澀的暗淡,如同為曾經美好的生命畫下一個灰色的休止符。一個生命的誕生,無論絢麗,還是蒼白,無論高貴,還是低賤,當它們終止的時候,都是同樣的悲傷和無可奈何。
&ldo;其實你不必這樣,真的不必這樣……&rdo;很久沒有說話的人終於開口,可說出口的每一個音符,都包含著悲傷,&ldo;你只要說一句,你不想再看到我,只要說一句,我就會……&rdo;
&ldo;你會讓我走嗎?&rdo;她打斷了他,&ldo;你不會。從頭到尾,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愛人,或許,你也不知道如何愛你自己。這兩年來,我試著從你的角度,用你的思維來看待這個世界,我以為可以像你一樣享受到復仇的快感,結果卻是緣木求魚。我很辛苦,我一點都不快樂。曾經遭受過的苦難,不能成為我們傷害別人的理由,這個道理我們早就該懂的,是不是?&rdo;
&ldo;是……&rdo;他輕輕地頷首。
&ldo;可惜,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rdo;她伸出枯黃的手指,輕輕撫摸他沒有血色的臉,&ldo;你剛才說,你根本不在乎我,我死了,你也不會掉一滴眼淚。我希望這是真的,如果這樣,我的復仇就不算成功,我就可以清清白白地走。生時清白,死後才能安寧。活著的時候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想死了也得不到寧靜。&rdo;
他看著她蒼白卻平和的臉,看著她坦然地迎接死亡的來臨。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還可以再做什麼。眼前的一切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她就在他眼前,卻成了他永遠都無法掌控的夢魘。
他握住她的手,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ldo;你說得沒錯,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我說過,就算你死了,你的墓碑上也要刻著我的姓。所以,你不要想在最後的時候躲開我,一個人抱著他的畫像,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死掉,我不允許。&rdo;
她把手從他手心裡慢慢抽回來,將畫板放在一邊,慢慢躺好,有些疲倦地說:&ldo;如果這是你的希望的,那麼就這樣吧。我已經累了,再也撐不下去了。其實,我早就該死的……&rdo;
她的眼睛迷離地看著天花板,淚水模糊了視線,&ldo;當年我被陸壬晞扔在那個廢棄的玻璃廠的時候,我就該死掉的。可是我偏偏不認命,他用碎玻璃割斷了我的喉管,沒有徹底割斷脖子上的動脈,他不想讓我死得太快太舒服,卻沒想到,我竟然自己爬了出去。&rdo;
&ldo;因為這就是你,你向來不認命。&rdo;
她慢慢閉上眼睛,低聲呢喃著,&ldo;四十分鐘……&rdo;
&ldo;什麼?&rdo;
&ldo;從他放下電話,到聽到警笛,整整用了四十分鐘。可是對我來說,就像四天、四個月……不,應該是四個世紀。他用鐵鉗,把我的指甲一個一個地拔了下來……&rdo;
他捂住她的嘴,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臉上,哽咽著說:&ldo;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