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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裡只留有一個小鐵盒,是個哆啦a夢的糖果鐵盒,還是她小時候纏著媽媽買的,那時候媽媽沒有錢,好言好語地哄她回家,一盒糖果要十塊錢,是她們一頓晚餐的錢了。
許予茜那時候不懂,也不願意回家,就一直坐在超市裡哭,哭到這罐糖果到手才破涕為笑。
開啟舊鐵盒,裡面是張銀行卡,還有張紙條,「給小茜的大學學費。」
她才想起媽媽和她說過,她不在之後,要幫她整理衣櫃,衣櫃有密碼,密碼是她的生日。
她還以為媽媽是病得糊塗了,衣櫃哪裡有密碼。
未曾想,竟然是留給一筆錢給她的女兒。
是怕她的小茜提早知道家裡還有錢,要幫她治療。
是怕這筆錢給了醫院,她的小茜就沒辦法念書了。
是怕她去世之後,她的小茜不能好好長大。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媽媽的負累,不應該身為一個女孩,甚至不應該出生。
她的媽媽啊,原來是愛著她的。
這天的天暗得很晚,晝長夜短的夏日,尋常人家的吵鬧聲斷斷續續,許予茜家的燈一直都沒亮起過,黑漆漆的一片孤寂,程彥宇有點擔心許予茜會出事,想去對面屋敲門,問問情況。
張雅萍拉住了兒子,默然搖頭道:「小茜是太傷心了,你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好好的哭一場,別去打擾她了。」
「唉。」張雅萍看向對面緊鎖的大門,嘆息道:「可憐的孩子。」
許予茜關著燈,把自己浸沒在黑暗中,她握著鐵盒子,屈膝抱著膝蓋,孤獨地坐在沙發上,黑夜太長了,長到好像,再也沒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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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底,拆遷隊已經開始動工了,每戶人的拆遷款也陸續到手,準備著搬家的事,雖然是高興,但也有不捨,畢竟是住了那麼久房子,還有熟悉的街坊鄰舍,一下子要走心裡還是酸酸的。
程彥宇要搬走那天,繼續敲了敲許予茜家的門,想和她好好的道別,他在門口小聲地叫道:「小茜……小茜……」心裡又酸又澀。
許予茜開了門,除了臉色蒼白點,精神狀態還好,招呼他進了屋,接著進廚房煮了壺開水。程彥宇坐在客廳裡,環視一圈空空如也的屋子,和往常一樣,和往常又不一樣。
程彥宇先開口了,說:「我家搬去了對面,就是那棟樓。」他站在陽臺上指了指對面不遠處的新樓盤,氣勢如虹的小區,著實比現在的樓梯房好太多了。
許予茜浮起一抹笑容,笑了笑說:「挺好,有電梯,以後程叔叔的風濕腿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程彥宇關懷地看向她,問:「你呢?你住哪裡?我以後可以常常去看你嗎?」一連串的問題問了出來,急促又關心。
許予茜雙手捧著茶杯,放在膝蓋上,看著褐色的茶葉在熱水裡舒展開,她的聲音也氤氳在冒出來的熱氣裡。
「我九月份去上學了,在x大,有宿舍住的,我打電話問了拆遷單位,他們說最晚九月才動工,我還可以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你……」程彥宇欲言又止,想要開口說什麼,又覺得不合時宜。
思考了良久,終於鼓起勇氣給了她一個擁抱。
溫軟如常,似是大哥哥般的寬厚擁抱。
小時候他們常常玩在一起抱在一起,後來稍微長大了一點,有了性別意識,就沒這麼親密過了。
許予茜伸手拍了拍他寬厚的後背,說:「彥宇哥,這麼多年,謝謝你的照顧。」
他的懷抱暖暖的,兩顆心臟幾乎就要貼在一起,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程彥宇鬆開她,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我會去x大看你的,你可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