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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鴿揣度出對方的意圖,決定換一種方式作最後一步努力,以阻止袁庭燎的決斷。她深知袁書記最在乎尊嚴,一言既出,很難收回成命。
&ldo;袁叔叔,我現在心裡很亂。過去我曾說過,什麼樣的困難我都能克服,現在才知道,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看重情感、優柔寡斷是我致命的弱點,玉堂和船生,都是我的至親至近,我一直都在懷疑自己能不能掙脫這張網。多少次我都在猶豫不決,因為我只想平平淡淡,做好本職工作,相夫教子,和各方處好關係。是你把我推到滄海的風口浪尖上,讓我肩負瞭如此重任,我不得不用全部的知識和信仰對是非作出判斷,用最簡單、最殘酷的方法去切斷親情‐‐用來承載你對我的期許。但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庸俗,從中天身上,我才真正明白了什麼是職業警察的精神。&rdo;
本想結束這番談話的袁庭燎聽出了嚴鴿話中的弦外之音,突然想起手邊兒子的那封特快專遞,就急忙拆開來看。使他始料不及的是,就是這封信,一下子改變了他的最後決斷。
這封信看來是匆忙寫就的,字跡顯得潦草,有的地方,還保留著中天平時用硬筆圈點錯別字的習慣。
爸爸:
臨別之際,請允許我喊你一聲這久違的稱謂。我不知道此行能否成功,因為這不僅取決於我的素質和技能,還有運數。在這生死抉擇之時,你的兒子希望在冥冥之中有你和母親的助力。
你稱得上是共產黨中的能員幹吏,也算得上清廉,可你的妻子是乾淨的嗎?你的雲淡風輕絲毫不能遮掩家門中的醜陋,這也許是我叛逆個性形成的原因。電視廣播裡你太多的慷慨激昂令人感到厭惡和好笑,信仰與行為的背道而馳使我懷疑你究竟是在為了什麼,用句不恭維的話來說,你成了官場的動物,仕進成了你的唯一目標。你說你是為政治而生的,我卻認為,將官位當做目的而非手段的人充其量只是政客。這些年你變了,像在冰雪路上不加防滑鏈的高速車,任憑慣性向下滑,從前那個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生氣勃勃極具責任心的爸爸到哪裡去了呢?如果說是你屈從和迎合,倒不如說是你並不厭惡權力這個名利場,因為權力可以磨損任何一個堅強者的意志,只要他不去自覺控制自己慾望的話。
你太貪戀你的官位,太計較你所謂的政績。我不知道你除此而外是否還有其他的人生樂趣。為了升遷,你活得好累:你能自己花幾個小時為省委領導精選紅棗,為拜訪領導煞費苦心;為了標榜包裝自我,你給新聞記者上供,不惜低下身份量人家的鞋底和褲腿兒,想想這些我實在為你感到汗顏!
正是在你所營造的環境中,孟船生才會羽翼豐滿,讓許多人被他的大船牽著鼻子走。而託他起錨、為他護航的卻是你,因為他在為你的形象錦上添花,說穿了,這就是一種無形的交易。就是這種看不見的影子關係,使他的組織滲透到我們的血管神經之中,甚至開始在組織系統中操縱運作幹部,已經有一批人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還有一些幹部在仰他的鼻息,希望在他的設計下,飛黃騰達。已經有人稱他為&ldo;地下組織部長&rdo;了。在這樣的卵翼下,怎能不孵化出像邱社會、趙明亮這樣的怪胎……
袁庭燎回想起巨宏奇交代的材料裡,有關於趙明亮混入鄉黨委的詳細過程。當時是祁連向巨宏奇打的招呼,並且在群眾測評時做了手腳,把名列最後的趙明亮提到了第一名。袁庭燎繼續向下看,只見信中寫道:
&ldo;龍&rdo;生九子,其中一個兒子叫贔屓,善馱重物,在宗廟古剎裡背負著很重的石碑,我就是那隻堅忍孤行的贔屓,馱著責任,躬行於世。我的心事重重,每日都在流血。是曲江河,我最尊敬的兄長和老師,用他的堅忍和信念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