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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將薛洋兜頭潑下來,澆了個清醒。
薛洋立刻跪下:「臣愚鈍。」
蕭誦依舊握著帖子,漫不經心說:「楊勃畏罪自殺,王伯綸漫天攀扯,江州案拖得太久了,至今遲遲沒有結果,已經有些動搖人心了。既然王伯綸貪腐證據確鑿,那就正法吧,也告慰江州百姓,薛卿以為如何?」
薛洋聽得喉嚨發乾,答:「甚好。」
蕭誦扭頭就說:「劉琨,擬旨吧。」
竟然不透過中書省,直接讓貼身內官擬旨外發。
薛洋驚駭中退出來。
蕭誦等薛洋退出去後,一手揉著額頭,閉上眼睛道:「一個個,都不省心。是朕容他們太久了,竟然想指使起朕來了。」
劉琨慢聲細語:「陛下保重龍體。」
薛洋出了宮,站在宮門外良久,身邊的侍從跟在身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最後也不過是嘆了聲氣,才去了北臺獄。
北臺獄裡,接觸過楊勃的人都已經被羈押。
楊勃的屍體還停留在獄室裡。
北臺獄相關的人都在,主審曹印卻報病在家。
最早發現楊勃自殺的人是刑部的人,天一亮就報給了中書省,結果曹印不在,遇上了剛升官至中書省右散騎常侍的裴大人,他也是陪審,且他比其他人得聖心,誰也不敢拿主意,他先下令緝拿所有接觸過楊勃的人封鎖北臺獄,收殮楊勃屍身……
薛洋和其他人示意後,一個人進了夾道,視窗照進來一束光柱,塵沙在光柱裡翻飛,如蜉蝣在天地間。
他甚至不敢伸手揭開布看楊勃的臉,站了很久,他出來問:「最後一個見過楊大人的人在哪裡?」
裴虞已經出門去了,大堂裡都是刑部和中書省陪審的人,獄吏指指南端,薛洋一個人進了最南端的夾道,此時已經是傍晚了。
李令俞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高處的視窗,聽見有人進來,她還沒來得及起身,薛洋已經進來了,盯著她問:「你昨日見過楊勃楊大人?」
她如實答:「是。」
「楊大人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沒有。」
有些話,死也不能說出口。兩宮爭端早已有跡可循,楊勃怕是和廬陽王或者是河間王關係匪淺。
「你昨日見楊勃,是為什麼事?」
「核對卷宗上的帳目。」
薛洋越問越沒有耐心,冷冷說:「小李大人還是如實交代為好,江州案在你手裡可翻不起大浪。」
李令俞平靜地說:「楊勃一死,江州案不就能了結,朝堂上也就風平浪靜了。薛大人怕什麼風浪?」
薛洋恨的怒目,陰狠地說:「莫以為你入了北宮,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
李令俞有恃無恐:「大人儘管殺我,看會不會怎麼樣。」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薛洋怒目嘶吼。
李令俞看著他恨極了,漠不關心的笑出了聲,問:「他活著的時候,你們不都當他是個麻煩嗎,如今死了,你們倒是上心了?他為了江州受盡窮苦和餓死的百姓自願進京受審,為了自證清白,為了想保護的人死的,你該恨的不是我。」
薛洋恨到忍不住,進了獄室,將她一把提起問:「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李令俞看著他的眼睛:「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楊大人和我講了一些陳年舊事。」
薛洋將她一把摜在地上,卻不願意再問也不想再聽,自行出門去了,離開前卻又回頭說:「你若是識相老實交代清楚,我會讓你死個痛快。」
李令俞躺在地上,像沒聽見一樣。
她在想,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進了別人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