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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大好,偌大的江山等著治理,大到軍國大事,小到雞毛蒜皮,通通都要著手安排,而後宮對天子而言,不是什麼流連聲色的溫柔鄉,目的不過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罷了。
連話本里都說,「帝王家,無情冢。」
阮阮是極度自卑的人,從前她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即便生得一副美麗容貌,也從未覺得自己比旁人多出什麼不同。
阮阮知道陛下也喜歡她,或許不能叫喜歡,對帝王來說應當叫「恩寵」,有盛寵便有失寵,而她往後只能是他後宮三千中的一個。
她脈脈地望著眼前的陛下,他眼眸中的紅血絲褪去陰戾之氣,墨色深瞳竟有種毫無雜質的好看。
這才是原原本本的他。
這麼龍章鳳姿、氣宇軒昂的人,若是沒有那一身病痛,他會是多少春閨夢裡人。
不過如今也不晚,他依舊會有很多的妃嬪,往後也會有很多的孩子。
傅臻沉默地摩挲她手指,往常聽到這話本該氣湧如山,將她扔到床上狠狠教訓。
可他也明白她的顧慮。
這麼多年,她是無根的浮萍,風往哪邊吹,她便往哪漂,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恐怕連他對她的好,叫她時常想起來都覺得不夠真實,像一場還未做完的美夢。
夜裡她總是頻頻往他身邊倚靠,醒來挽著他胳膊哭笑不得,說「幼時的恩人就在枕邊,像做夢一樣」,也常常感慨「老天爺怎麼對我這麼好,是不是走錯門啦」,怕有一日醒來大夢一場,什麼都沒有了。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做錯的是別人,自己卻先道歉,永遠妄自菲薄、患得患失,連幸福都讓她惶惶不安。
傅臻慢慢靠近,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溫熱乾淨的吐息激得人渾身酥麻。
阮阮肩膀微微縮了一下,她聽到動靜,往殿門外瞥一眼,支支吾吾地道:「陛下,薑湯來了。」
松涼也沒料到裡頭會是這樣的場景,本想悄悄退下過後再來,可猛不丁被美人點名,只得硬著頭皮將薑湯端上來。
傅臻面色如寒霜冷夜,冷冷地回頭:「擱著吧。」
松涼忙將託盤中兩碗薑湯端到炕桌上放下,頭也不敢抬就下去了。
傅臻挪開了身,對她道:「先把薑湯喝了,喝完再說。」
他臉色著實算不得好看,阮阮也不知道陛下有沒有生氣。
她點點頭,乖乖地將湯碗端起來,咕嚕咕嚕地喝到見底。
炕桌上還有一碗,阮阮推到他面前,「陛下,你方才淋了雨,也喝一碗驅——」
一個「寒」字還未落下,身下驟然一空,傅臻將她連著大氅一道抱起來,「朕不喝。」
阮阮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隔著一層薄薄的禪衣,能聽到他胸腔的震動。
她被放到床上去,身下的狐皮大氅軟得像躺在雲朵上,這麼一折騰,裡衣的衣襟微微敞開,她抬起手臂遮擋些,水眸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心口砰砰直跳。
傅臻眼底慾念大起,也看到她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小動作,他撐著雙臂壓在她削肩兩側,呼吸有幾分粗重。
來日方長,他暫且忍耐,道理先給她說通。
他難得斟酌一下措辭,沉吟良久道:「你給朕繡的香囊,往後朕會日日佩戴在身,且用了你的東西,便不會再用旁人的。」
阮阮被他戳中小心思,面上薄紅蜿蜒至耳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給他繡八個香囊實則也存了這樣的壞心思,她還怕陛下會不高興。
可是,為什麼要同她說這個呢?
她抿了抿唇,有些高興,她向來遮不住情緒,唇角悄悄翹起來。
傅臻將她小臉掰正,讓她正視自己,果然瞧見她嘴角還未及時收斂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