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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莊顏正準備洗澡,龐致來的早了,恰好遇見。他在屋脊上躺著看月亮,明明有涼風拂面,偏偏心裡總是燥熱難耐。側了側身子,強忍住把淨房的瓦揭開的衝動,閉上了眼。
直到聽見水花被她從浴桶裡帶起的聲音,才捏了捏眉心,以後他再也不要趕上這種時候了。
莊顏穿好衣裳躺在羅漢床上。等她剪了燭,他就準備離開,可龐致聽見了她輾轉反側的聲音。他的愛妻在為什麼煩呢?是不是也在想著他?那便好了,他們應該明天就可以見了。
天邊漸露魚肚白,碧泉居里種的箭竹壓在地上,沙沙作響,褐色大水缸裡養的幾株荷花也長出白中帶粉的花苞,荷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荷風送出陣陣香氣。莊顏正打算去常喜堂請個安,用了飯,便親自去黃家報喜。
還不等她出院門,邱媽媽慌慌張張地來了,見到她便直奔主題:「四小姐,黃家的周媽媽來了。」
「我正要去外祖父家報喜的。」
邱媽媽抿了抿唇,緊張道:「黃三老爺受傷了!」
一聽小舅受傷了,莊顏便著急了,忙問;「傷的重不重?如何傷著的?」
邱媽媽這才微微鬆了神,道:「聽說傷的不重,不過黃家既著人來說了,怕也是傷的不輕。二夫人有孕在身,我不敢同她說,怕嚇著她,四小姐你快去花廳見周媽媽吧。」
周媽媽她外祖母身邊的人,主僕共處了三十多年,陳鶯又是那麼好個性子,兩人早已超出了主僕情分。黃家既使她來報,看來黃不羈這次真傷著了。
一瞬間便想好了對策,莊顏吩咐道:「邱媽媽,我帶蘭兒先去黃家,母親那裡一個字也不要提,只說我清早便去黃家報喜了——蓮兒,我這院裡有事你先管著,都等我回來再說。」
大房削減二房的開支,莊顏為了照顧娘親,又把銀子都緊著母親院裡的用,她院子裡的人難免心裡不快,蓮兒是個潑辣的,主子不在的時候也就她能頂住了。
交代完,接過蘭兒拿出來的面紗,忙戴上去了花廳。
周媽媽穿著藍綠比甲,綰了個光滑的婦人髻,頭上只插著一根鎏金的鑲玉的簪子,耳朵上一對金丁香,也不多說,直接請了莊顏上了碧油車。
車上,透過簡短的交談,莊顏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每逢春天,官府都會差人監工,淘挖城中的溝渠,今年春季暴雨連綿,此事耽擱了下來。莊顏也是偶然間聽吳玉婷提起,因莊守禮在工部任職,所以她三嬸知道此事。
挖渠的時候,還會在旁邊另外挖一個大坑,堆放從溝渠裡挖出來的淤泥,這個坑稱之為「泥盆」,必須等到官府差官檢查驗收了才能把泥坑封蓋了。夜裡還有專人照看,以免行人不慎發生意外。
恰巧黃不羈就遇上了看管的人翫忽職守,又因他喝了點小酒,獨自回家的時候,一腳踩進坑裡跌了個慘啊!
不過幸運的是,路過的一位貴人救了他,並且親自送他回家,還留下了一位大夫。
莊顏鬆了口氣,嘆道:「虧得遇見貴人,要不小舅被那臭泥噎死都沒個準,他真是沒個定性,活該吃這麼個虧。」
周媽媽捂嘴笑了,道:「別怪老奴多嘴,三老爺回家的時候一嘴的泥,我先也嚇壞了,後來人醒過來之後,小少爺看了也笑了,我也沒能忍住。」
即使周媽媽不說,莊顏也能想到他滑稽的模樣。雖說平日裡她覺得小舅由著性子來沒什麼不好的,縱使外面人不理解他,她心裡知道他是個明白人,不過發生這樣的事,也還是心疼,有時候希望黃不羈能改改這不著調的性格。
正好又提起她大舅黃出右十二歲的兒子黃昊,便問了:「最近他學習上可還用功?」這個表弟舉業勤勉,再過兩年說不定能考上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