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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娘放心,我什麼也沒有對他說,雲孃的丈夫是死於戰禍不是?雲娘能為夫君殉情,卻在五年之中從未祭拜過自己的亡夫……”他微笑著搖搖頭,“但是,我選擇信任你。”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居高臨下審視著我發白的臉色,“五年之中,我和淺薇從不問及你的過去,往事不必遺憾,若是美好,那是精彩,若是不堪,就是經歷,唯有把握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回去吧,歡顏在等你。”說著,他向正院走去,我尚未從他帶給我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猶自默立凝思,卻見他忽然轉還身來。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也許應該讓雲娘知曉,在龜茲鎮的時候,我們又見到了那個人,他應該是在那裡歇腳,龜茲的官兵們好似和他頗熟絡,圍著他寒暄,不想他竟是中朝龍武軍將領,更重要的是他升了官職,聽說轉過年來就要到東都洛陽履新……”
語聲杳靜,他的人消失在暮色中,月光灑在我的面龐上,皎皎如雪。
我是如此珍惜當前的生活,每日伴著我的歡顏,安寧而又祥和,我只想做一顆偏離方向進入浩渺長空的流星,和過往永無交集,如果說宿命註定要我顛沛流離,那麼洛陽也不過是我和歡顏的人生驛站。
只是,我帶著懵懂無知的幼女,天下雖大,又該到哪裡去呢?
夜闌人靜,我的小屋裡油燈如豆,洗練的月色透進窗欞,照著歡顏紅撲撲的蘋果臉,她抱著仲景少爺特地為她帶回來的物事,總不過是些牽線的玩偶,泥陶的娃娃,五彩的琉璃珠等胡人的小玩藝兒,呼吸幽甜,香夢沉酣。
如描似畫的眉若翠羽,長長的睫毛掩映了剪水般澄澈的明眸,挺直俏皮的小鼻子,微微嘟著的花瓣般的唇朵,睡著的歡顏臉上所有的表情沉寂之後,竟是如此如此像那個人,清俊無匹的品貌,雪蓮般清淺的氣韻……
“要麼讓我死,要麼讓我走……”
“就這樣吧,但願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身體在濃霧之中遙遙飄落,淚水飛散在冰冷的霧氣之中,陡峭的山崖,嶙峋的巨石,盤亙在斷崖上的藤蔓在眼前飛也般的掠過,如果就這樣墜入冰冷的迷月湖,沉溺在那一池碧水之中,拋卻人生的所有煩惱,緣何不是一件幸事?
急速墜落的不適,讓腹中孩兒一陣胎動,那個瀕死的瞬間驀然驚覺,這個可憐的孩子何其的無辜,心思在瞬間電轉,我開始拼命用手抓握身邊的枯藤枝蔓,長著鋒芒一般棘刺的藤蔓穿透了我的掌心,劃破了我的指節,皮開肉綻,深可見骨,藤蔓被我的衝力墜斷了一根又一根,卻也在緩衝著我墜落的速度。
當我終於握住一根橫出峭壁的粗大松枝的時候,它竟然支撐住了我的身體,生死一線之間,已是魂魄飛散,好容易收斂心神舉目向上望去,俱是蒼茫迷離的霧靄,隱隱聽得崖頂傳來一聲慘厲的長嘯,響徹寰宇,在山谷之間和著凜冽的風久久迴盪……
向下望去,竟然離即將冰封的迷月湖不過丈餘的距離,若是徑直墜入湖中,巨大的衝力必定會擊碎我的腑臟,腹中的小生命更是毫無生機。
順著迷月湖的方向看去,岸邊居然是一群圍著篝火取暖的人群,風塵僕僕的男子,面容溫婉的夫人,一行人皆舉目抬頭,怔怔盯著懸掛在半空之中的我,衣衫盡破,滿身滿手的血跡斑駁,猶如在風中飄搖的破碎玩偶……
迷離的夢境中,我的淚水又是不知不覺濡溼了枕頭,剛隨著嶽仲景和夫人淺薇回到洛陽的時候,幾乎每一夜我都會夢到這同樣的情景,已經數不清多少次淚雨滂沱的從夢中醒來。
生下歡顏之後,她就像是初晨的第一縷陽光,那般的明媚溫馨,漸漸驅走了我心中的陰霾,讓我慢慢學會了將往事一點點塵封起來。
只是今夜,這已經杳去很久的夢境再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