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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四道魘一起消散於空中的,還有言卿指間的魂絲,魔神之物魔神功法,本來就不該存在於這世道上。
鏡如塵將他帶到霄玉殿主殿前,然後立於門外不再進去了。
言卿惦念了好久的霄玉殿主殿,可是他真的站在這座莊嚴肅穆的宮殿面前,忽然又覺得一絲恍然。
他推開門往裡面走。
寒殿深宮,長明燈次第亮起,簾幕重影投在玉階上。
宮殿正中央擺放著的數百盞魂燈,自上而下形狀若紅蓮。焰火上方纏繞著詭異的碧色霧影,隨風一點一點上浮。
他的視線順著那飄浮的碧影,看向了坐在天下之主位置上的人。
這次封印忘川的陣法,謝識衣用的是九件地階法器和千燈盞,這也是他集九宗宗主於此的原因。
……原來這數百盞魂燈就是千燈盞。
言卿握著那枚令牌,往上走,衣袍拖曳過深冷玉階,好像隔著歲月跟謝識衣同步。
跟當年那個劍出無情,冰冷殘忍的少年殿主。一步一步,覆蓋鮮血之上。
謝識衣察覺他的靠近,手指微頓,睜開眼來,一雙冰雪漂亮的眼眸靜靜看著他。
言卿回望他,一下子沒忍住笑了,醒來後所有的遺憾、難過、自責、後悔,都在謝識衣一個眼神裡煙消雲散。
他手指緊握著那塊令牌,跟謝識衣輕聲說:「我將白瀟瀟體內的魘都取了出來,之後天下就再沒有魔種了。」
謝識衣皺眉,對他擅自出來的行為表示不滿。
但很快聽到言卿問道:「你什麼時候有的前世的記憶?」
謝識衣薄唇緊抿,說:「若我說不久前,你信嗎?」
言卿走過去,因為臺階的盡頭,俯身笑起來。
「信啊,怎麼不信。」他低聲道:「原來不是你召回的我,是我自己回來的。」
「謝識衣,墓園那會兒我當時在找你,你沒發現嗎?」
謝識衣愣住,墨發襯得臉色更若琉璃般蒼白冰冷。
言卿說:「你在神隕之地責怪我為什麼不回頭。可是我回頭了,你卻避開我的視線。」
「不過我慶幸你當初沒用這塊令牌,讓它現在成了破局的關鍵。」
南斗令牌是逆天之術,用來換命的,將他的命數和燕卿互換。燕卿早就死在與天道的交易裡。於是這具魔神糾纏的靈魂,只能透過這樣的毀滅再重塑,得以擺脫。
令牌上的血如今是言卿的,一筆一劃寫下「願與渡微仙尊結為道侶」,覆蓋舊的痕跡。
言卿靜靜說:「謝識衣,我現在知道你當初說那句話的心情了。不是所有你自以為對我好的決定,都會讓我開心。」
「我在葬禮上回頭,就是在找你,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回頭?」
「不過,怪我上輩子太固執,沒把話說清楚。謝識衣,我們之間怎麼會只有恨呢。」
他眼睫微顫,眼眶泛紅。
「當時九天神佛看著我吻你,你管這叫恨?!」
「我失魂落魄走了那麼多遍四十九步,就只是為了一個仇人?」
謝識衣冰雪般的神情愣怔,隨後幾不可見皺眉,抬手擦去他臉上的淚,緊接著輕輕抱住言卿的腰。
「謝識衣……」
他指尖的紅線隨著忘川的封印,一點一點菸消雲散,如果所有的因和果。
言卿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他難受地俯身吻下去,睫毛上的水珠落在謝識衣臉頰上,像是償還他當初的淚。
他握著那塊令牌,說。
「願與渡微仙尊結為道侶。」
謝識衣眼眸如同一片落雪的湖,揚起頭來,輕聲說。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