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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距離她最近的路徑。
進門的一剎那,保安隊長又隨即退了出去,屋內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慘烈的場面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極限。
沒人會料到,醫院封存起來的一棟舊樓,會發生如此嚴重的刑事案,經過幾分鐘的口口相傳,眾多人好奇地朝這邊湧來。
保安隊長來到外面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組織其他保安隊員把聞訊而來的群眾們攔在了警戒線外,還勸說傻跪在地上的許良進屋去看看陳牧。
許良清醒過來,睜著一雙淚眼,嚎啕大哭。
屋內,陳牧在看到方琛的一瞬間,猛然剎住了腳步,他的雙腿像忽然之間綴上了千斤頂,沉重得絞著一股蝕骨的痛。
方琛血人般靜靜地躺在地上,脖頸的左側被劃了一刀,口子不大,七八厘米那麼長,不會讓人立即死去,只會讓她再說不出一句話,鮮血從傷口處一點點溢位,像在慢慢放幹她的血。
她的手筋腳筋全被挑斷了,其中那隻修復過無數文物的右手掌,還隔著一頁紙,插著一柄鋒利的冰鑹。
她今天特地穿上了結婚不久後,陳牧買給她的白色紗裙,如今裙子被汩汩流淌的鮮血浸透了,恍若成了另一件紅色的新衣。
昔日裡他美麗溫柔的妻子,只有一張失血後蒼白的臉是完好的。
陳牧跪在地上,幾乎是一步一跪地挪到了她身邊,她的臉朝著門口的方向,就像是要等著他回來似的,他搖晃著一隻手,拔掉了那隻像插在他心口的冰鑹,忍了又忍,壓著說不出是痛苦還是絕望的情緒,終於沒有哭出聲。
他像往常那樣低聲喚她:&ldo;方琛。&rdo;
方琛說不出話,抬不起手,扭不了頭,沒有傳說中的迴光返照,連一絲疼痛的□□聲都發不出來,一息尚存的氣息全聚集在了潔淨明亮的眼睛上,雙目似睜非睜,微微掠過陳牧的臉,又無力地渙散到四處。
她多想跟他說句話啊,就算死離,也想好好告個別,說好一生一世的,現在僅僅開了個頭啊,哪裡夠呢?可惜她的世界靜止無聲了,就像沒了訊號的手機,發不出收不到,再也無法回應他的任何訊息了。
就連好好看一眼,也是不能了。
陳牧扶著她的雙肩,把渾身濕熱的方琛抱在了懷裡,額頭貼向她的臉頰,聲音輕而顫,像怕吵到她似的,低低地說:&ldo;我知道你今天早上想跟我說什麼了,你想說我笨是不是?&rdo;
那張被方琛的血跡染紅的報告單上,字跡依稀可見,初步診斷一欄寫著早孕二字,幾張b超的彩色照片內,能夠窺見模糊的胎體。
照片下面附著文字說明:宮腔內可見4616的胎囊,囊內可見胎體,胎動,crl:23,胎心搏動良好。
她懷孕了,醫生說剛剛一個月大,她即將成為母親的欣喜尚未散盡,生命卻忽然中斷了。
陳牧揉著方琛血肉模糊的手心,捏著那張與未曾謀過面的孩子的唯一媒介,凝視著懷裡的方琛,溫熱的液體在他眼中凝聚成一顆顆的眼淚,滑過臉龐,落在了方琛的髮絲中。
對啊,怎麼就那麼笨呢?笨到沒認出杜軒也就算了,還笨到把她獨自遺忘在了這兒,她膽子多小啊,說句雙駝山上的狼都能把她嚇得疾跑回家,可現在,他竟然笨到讓她獨自面對一個暴戾恣睢的冷血動物。
她剛剛,該多怕,多絕望啊。
怎麼就那麼笨呢?剛認識的時候就不該跟她吵跟她較勁,那會兒就該大大方方地告訴她,自己喜歡上她了,然後儘快把她娶回家,過日子,早這樣的話,何至於只有數月這麼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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