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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歡愣了一愣,一會子沒緩過心神,還是從枕腦袋轉得夠快,立馬抱了涯泠劍在懷裡,邊邁開步伐邊朝晏欺道:「那晏先生你呢?你和嵐因兄弟怎麼辦?」
晏欺狠狠瞪了一眼匍匐在石縫裡端死不撒手的谷鶴白,吸了口氣,抬起一腿重重踢在縫隙之外疤痕累累的冰冷牆壁上,方要回上一句「我馬上就來」,腳下不堪重負的碎石地面竟驟然從中間斷裂,仿若窮兇極惡的猛獸自睡夢中驚醒似的,張開忘不見底的血盆大口將便那師徒二人一併朝裡吞嚥,連咀嚼的過程都直接一帶而過。
晏欺來時身上一堆舊傷未愈,如今懷裡還託著一口隨時有可能歇菜的小拖油瓶,這會子萬萬沒想到問題會恰好出現在自己腳下,故一時疏於防備,竟一個不慎踏空於裂縫的正中央處。
谷鶴白只覺手中平白一空,連衣角都沒能撕下一塊,回過神時,耳畔一陣侷促風聲恰似擦臉而過,待低頭匆忙一看,掌心只剩下大片還未死透的活劍鮮血。
熱氣蒸騰,密密麻麻泛著輕微的刺痛。
雲遮歡眼睜睜看著薛嵐因被中途斷開的地縫徹底吞併,當即駭得神色大變,一個猛子衝上前去,伏在裂口邊緣奮不顧身地大聲呼喝道:「嵐因,薛嵐因——!」
「別喊了,按晏先生說的,趕緊走吧!」從枕恨恨將她手肘拽住,一個勁地往回拖拉道,「嵐因兄弟有他護著,用不著你在旁邊瞎操心。」
雲遮歡眼睫顫動,面上儘是訴不清的沮喪與擔憂:「可是……」
「別可是了,走啊!」從枕遠遠望了一眼石縫裡谷鶴白伺機不動的那抹幽黑身影,心知此事必定還只是一個不算起眼的開端,故而咬了咬牙,再度擰住雲遮歡手腕蠻力往身邊狠拽道,「你要再磨磨蹭蹭的,把命搭進去,屆時幾個薛嵐因活著都沒用了!」
雲遮歡渾渾噩噩的,腳步虛浮無力,每一次顫巍巍的前行,都像是踏上了軟而無形的雲端——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空間裡,唯有從枕手中一柄涯泠劍不斷散發著指引明路的淺薄微光,而劍的主人卻不知去向何處,徒留一串冰冷綿長的霜痕在劍尖流轉輕躍,似一縷孤立無援的幽魂。
第29章 師父,說定了
晏欺醒過來的時候,天地各方皆為淹沒視線的無盡昏黑。他極盡艱難地動了動腳踝,便剛好磕在了對面僵冷聳直的石壁上。
那痛感沿著小腿一路蔓延至心尖,當即將他駭得兩眼一黑,又重新仰倒回地上,好一段時間,都沒能再坐起身來。
他摔得不輕,膝蓋以下的重要關節基本失去了知覺。好在一雙手臂尚還完好無損,勉強探出去摸了一摸,便正搭上了懷中一顆髮絲凌亂的腦袋。
還好,是熱的。
晏欺方要鬆一口氣,及至手掌微微下移,觸及對方滿面黏稠的鮮血與鼻下愈漸微弱的呼吸。
「……」
他頓了頓,早已蒼白失色的面上終究浮起一片驚惶與不安相互交錯的灰暗神情。
「……薛小矛。」
薛嵐因沒有出聲應他,那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寸餘目光渙散如落幕的潮水。
「小矛……」
好不容易扶穩石壁坐直身體,晏欺抱著薛嵐因用力翻了個身,指節緊扣在他腕間脈搏處,仔細握了一握,終開始竭力朝裡輸送內力。
谷鶴白下手並不重。或者說,他打從一開始就並未想要取走薛嵐因的性命。
只是眼下並無光亮,晏欺全憑手感丈量一番薛嵐因周身傷口的深度,大致猜出了最後將他傷至體無完膚的罪魁禍首。
不是別人,正是他體內沸騰躁動的活血。
「小矛,你聽著。」晏欺低頭貼近薛嵐因耳根,也不管他能否聽得進去,只是努力放柔了聲音,似是安撫,似是平息地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