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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裕容這下搞清楚了,四當家竟是想將這三人混在夏人人質中,不但要一併弄下山去,還要和人質一塊兒,弄到奚邑城裡。伸手將人扶起來:「當家的萬不可如此多禮!」心中疑惑,嘴裡問道,「不是說已經得了司令與師爺首肯,又何必費此周折?」
四當家為難片刻,才道:「話雖如此,只是他孤兒寡母,我無暇分身,難免照應不周,生出意外……若能跟隨先生等人下山進城,與其他人質一併得以安置,乃是最為妥善之法。」
聽這意思,竟是怕司令與師爺反悔,或是背地裡下黑手,也不知是結了什麼恩怨。原來這匪幫上下,他連一個真正信得過的人都沒有,迫不得已找到自己頭上。
想到這,不知為何,安裕容心裡居然隱約帶出幾分舒坦。
「同行下山,自然無礙。只是進城之後,要與夏人人質一併安置,這……」
「只要先生肯從中斡旋,顏四感恩不盡!」
「玉壺頂上這些人還好說,畢竟都熟得很,又信得過你。但是留在半山腰的那些夏人……」
「安先生,你我都知道,洋人認了的事,哪裡怕夏人不認?只要安先生肯幫忙說服洋人,會有哪個夏人敢多事?」大約太過急切,四當家語氣陡然變得銳利,話鋒一轉,「安先生大約不知道,司令與師爺曾經吩咐,只要第二批救援物資抵達,著我當日下山,下山時務必攜安兄弟同行。」
嗯?!安裕容不由得一愣。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四當家已經繼續道:「安先生既無心援手,顏四不敢強求。如此便請先生即刻隨我下山,聽候司令與師爺差遣罷。」
咦?!安裕容驚詫之餘,總算反應過來:「且慢。當家的意思,我若不肯答應你,想辦法讓你這三位故人與人質一起安排,便須今日下山,聽候司令與師爺差遣?」
「是。」四當家看著安裕容,下巴微揚,「此事並無閣下置喙餘地,我顏四要帶個人下山,易如反掌。當然,若閣下心中實則早欲投效司令與師爺,便當我今日什麼也沒說。」
安裕容一時默然。四當家意料之外地去而復返,顯然是為了安頓眼前三人。而司令與師爺也早有命令,只待第二批救援物資上山,便叫他把自己這個投誠翻譯順便捎過去。
先前還以為能僥倖逃脫,卻原來不是。安裕容並不認為四當家會說假話,卻也不排除他謀劃已久,借了什麼理由讓傅中宵同意自己暫時留在玉壺頂,只等今日以形勢相脅,達成目的。只不過,話說回來,對方倒是很清楚自己不願被裹挾的心思。
互惠互利,有何不可。遂道:「我若答應了你,當家的豈不是要違抗司令與師爺命令?」
這句話當即叫四當家安了心,神情態度卻更為急切,立刻道:「談不上違抗。洋人們不肯放你,我亦無法可施,司令和師爺想必能夠體諒。」
哦?安裕容看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心說可一點兒也不像「無法可施」。
只聽對方接著道:「若無變故,半月之內,張定齋將率部撤回濼安。屆時奚邑城裡便只剩下丘百戰的警備隊留守,另有兩位總長從京師帶出來的衛隊,領事館洋人代表身邊的洋護衛。待張定齋的人完全撤走,司令與師爺預備攜精銳先行進城,眼下正在整合隊伍,我須儘快趕去與之會合。我會把曹耀宗帶走,張串兒與劉大等人留在玉壺頂上。一旦他們得到準信,便將人質全部帶至山腳。等到協議簽訂,舉行過任職儀式,才會把人質送進城,交由對方安置。人質安全釋放後,丘百戰再與司令交接奚邑城內外防務……」
四當家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最後概括道:「司令與師爺進城之後,舉動盡皆暴露人前。他們自有所圖,必不會輕舉妄動。只要你始終和洋人待在一處,便不能拿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