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笛藏鋒(第1/2 頁)
“記得那次你和小燕兒偷跟著我去學堂聽先生講四書,講到‘格物致知’的時候你在窗戶外聽笑了,被先生逮住責問時你反給先生講了‘朱夫子遭禍狐狸精’的故事,你說朱子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把先生的臉都憋紫了,後來先生稱病好久都沒來學堂講書呢。”周從文笑得前仰後合。 楊臻也聽笑了。周從文所說的那些正是他一直以來所想的,現在看來從啟蒙讀書時就這麼認為了。如此想來,這舟水山莊裡似乎有好多重要的風物。 “聽說我很喜歡爬那棵老梅樹。”楊臻說。 “是啊,剛見你的時候,我看你是恨不得長在樹上,我聽楊將軍說你在京城的時候也是上牆爬屋沒一日老實,只是到了舟水山莊都改了,不上房頂改上樹了。”周從文說。 兩日裡,周從文把他能想起來的、能說上兩句的都給楊臻串了一遍,虧得周從文實在,楊臻也無所顧忌地實在了。晌午後他又躺到了老梅樹的橫叉上。待在樹上的時候,他心裡要敞亮得多,他斜倚在橫叉上,端著笛子,宮商角徵羽在指尖靈動環繞,他覺得水曲有盼頭了。 一段吹罷,他朝樹下看了看:“丫頭,偷看我多久了?” 周從燕呆了一下,勾著梨渦笑道:“也沒多久。” 周從文說從前楊臻都這麼喚周從燕。 楊臻坐起來往旁邊挪了挪,周從燕利索地攀上來坐在了他旁邊。她問:“這是什麼曲子?” “還稱不上是曲子。”楊臻說。 周從燕覺得奇怪:“怎麼?難不成你在編曲子?” 楊臻點頭:“我在江郎山有個朋友,他說昔日‘琴魄’李翛然曾作絕唱‘山水和鳴曲’,但卻自始至終只有半闕,稱為山曲。雖是半闕已是絕響,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山曲你會嗎?”周從燕興趣起來了。 “吹給你聽。”楊臻說著把墨笛橫起來,把早已爛熟於心的山曲又吹奏了一遍。 聽罷,周從燕點頭:“怪不得說是絕響,真的好聽!”她對音律涉獵甚少,也聽不出曲子中那晃晃數十載難覓一知音的曲意,只能由衷地感慨一句好聽。 這曲子只有一半並非是誰告訴楊臻的,而是他自己聽出來的。當初他在江郎山下的竹林外聽到這曲子的時候就覺得有意思,後來見到了彈奏之人表明看法後更是受到了彈奏之人的讚歎。 “你怎麼會想到用支笛子作兵器呢?”周從燕問。她從前看話本子就覺得奇怪了,別人的稱手兵器都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為什麼他就非得選個尺短的木棍呢? 楊臻把手中的墨笛遞給了周從燕,周從燕接手之時就覺得不對了。冰涼刺骨的觸感,還有這分量,哪裡是木棍該有的? “我初入逆元拜師學藝之時,師父就跟我約法三章了。”楊臻說。 周從燕知道他師父是誰,她對那些傳奇一般的人物也是充滿了好奇。“哪三章呢?”她問。 “不動氣,不殺生,凡事忍讓退三分。”楊臻說。 秋清明是何等人物,他,還有林年愛,一早就覺得楊臻身上有一股不屬於楊家人的戾氣,而放任這股戾氣肆意膨脹的話日後必成大患,秋清明當然不會眼看著逆元門淪為撫江侯府第二。 當然,這些事是楊臻所不知道的。 “師父說刀劍不適合我,就把這根笛子給我了。”楊臻說,“師父說它叫‘藏鋒’,是故人相贈。” “藏鋒?”周從燕念著,“非刀非劍,無刃無鋒,確實是藏鋒了。” 楊臻所理解的也是師父意在讓他掩藏鋒芒,可六年前的試武大會早已將掩藏這一說法擊碎了,畢竟當時秋清明也並未多攔他。 “說到底師父還是後悔了吧?不然怎麼會在上一屆試武大會開始前不久就把我攆去跟老驢頭雲遊呢?”楊臻如是想。 “說來也是,現在想來我好像確實沒在話本子上看到過你殺了誰的橋段。”周從燕琢磨著說。 “整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江湖最重要的是快意,恩仇都是煩人之事。”楊臻笑道。他看那門派之間你爭我奪,恩去仇來的,實在是瑣碎。 “是吧,我也覺得……”說到這,周從燕的眼睛咕嚕了兩下,悄咪地問,“你什麼時候走?” “什麼?”楊臻被這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