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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一別,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不長不短,卻恍如隔世。鍾瑩坐在車裡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司機催促才付錢下車。窗裡的人似有感應,轉過頭來,鍾瑩立刻揚起笑容,對他揮了揮手。
見面第一句話,舟橋對她說的是恭喜,她對他說的也是。舟橋笑了笑,從包裡掏出一個袋子遞給她:「送你的結婚禮物。」
他還是挺黑的,挺壯的,寸頭推得清清爽爽,濃黑的眉眼像小時候一樣讓人難以忽視。只是他也成熟了,穩重了,笑起來懂得收斂了,對她齜著大白牙肆無忌憚搖頭晃腦的情景只留在了少時記憶中。
鍾瑩說聲謝謝,開啟袋子,裡面裝著一輛用子彈殼做出來的坦克。她拿出來託在手上,比手掌略大一些,形狀逼真,車身履帶無一不做得精緻完美。晏辰當即就叫起來:「這做得太好了,怎麼不送我一個,我也要!」
舟橋笑:「你不是有嗎?小時候我和瑩瑩去你家玩,就看見你有一個子彈坦克,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讓你拿下來看看你都不肯。」
「那是我爸糊弄我給我亂粘的,跟你這一比太粗糙了呀,瞧這倉蓋打磨的,費不少勁吧?我也要我也要!」
「好,等你結婚我也送你一個。」
鍾瑩有些說不出話,不止倉蓋打磨的細膩,所有細節都能看出手工者的用心,車頭長長的炮筒上刻了四個小字:晏宇鍾瑩。
她努力做著深呼吸,努力往下嚥口水,努力把湧到眼底的淚逼了回去,掩飾地咳嗽幾聲,笑道:「謝謝舟橋,沒想到你手這麼巧。」
「隨便做著玩。」
聊了幾句閒話,鍾瑩恢復平靜,問起他們的行程。舟橋九月十五號前入學,晏辰則遲一些,要到年底才走,一個三年,一個歸期不定。
「三年後會分去哪裡,有沒有定向單位?」
「服從安排,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鍾瑩的手在桌子下攥了松,鬆了又攥,想來想去還是開口:「我跟你倆說件事,你們別笑話我,也不準不當回事,我已經擔心很久了。」
「你說。」
「前段時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倆不在了。」
晏辰瞪眼:「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舟橋淡定:「就是死了唄。這有什麼,夢是反的,把夢當真你也是夠」吐槽被他咽回去了,但顯然覺得她很好笑。
鍾瑩連連搖頭:「我經常夢到有人死,甚至還夢到過自己被人殺了,從科學角度解釋,那都是大腦皮層過度活躍後產生的幻象,大多不連貫,沒有前因後果,當不得真。但是這次不一樣,太清晰,清晰得就像上天給我的一個預示,我不但知道你倆怎麼沒的,還知道具體的年月日,這不恐怖嗎?不值得警醒嗎?」
兩人果然好奇了:「我們怎麼死的?」
鍾瑩呼了一口氣,指指晏辰:「你從國外回來,返家路上遭遇車禍。」
又指指舟橋:「你在邊境排雷犧牲了。」
晏辰哈哈笑,舟橋卻一震:「我也做過類似的夢。」
鍾瑩大驚:「你也夢見你掃雷死了?」
「不,我夢見我畢業去邊境帶兵了,為祖國鎮守南大門。」
鍾瑩一把抓住他的手:「舟橋,我們都夢到了邊境,這是惡兆,不是吉兆!你答應我,畢業以後一定不要去南方。」
舟橋垂眼看看她緊握的手,低聲道:「我服從安排,組織把我分到哪兒我就去哪兒。」
「那就不要去做危險的事。」
「危險的事總要有人做。」
鍾瑩狠狠砸了桌子一拳,把咖啡杯震的倉啷一聲,提高聲音:「活著才能為祖國做貢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存心讓我難受是不是!」
他又擺出那副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