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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家這樣拮据的府宅,原本下人就精減,自然不會收養個娃娃慢慢栽培。可因著撿霜梅時正值桐氏懷著蘇妁,蘇老爺便破了個例,只當是為後代積善餘慶。
故而在霜梅的心裡,蘇妁是主子、是恩人、還是個吉星。她這輩子也不指望贖身或是配人了,只一心想著伺候小姐出嫁,盡忠到老。
未幾,霜梅頂著一張悻悻的臉回來了,望著坐於床沿兒的蘇妁,抱愧道:&ldo;小姐,府裡的馬車被老爺派去送書了,若是奴婢跑著去藥鋪,怕是半個時辰也回不來,倒不如等馬車回來再去……&rdo;
&ldo;不如奴婢先給您敷敷冷帕子好了!&rdo;說著,霜梅將乾淨的棉帕子浸到洗漱架上的銅盆裡,仔細絞了絞,端至床跟前兒想幫蘇妁敷。
&ldo;等等,&rdo;蘇妁伸手阻住她,眼中驀地聚了絲精光:&ldo;你方才說爹派人出去送書?&rdo;
&ldo;是啊。&rdo;霜梅呆呆的望著蘇妁,對她這莫名的一驚一乍有些不解。
&ldo;什麼書?&rdo;在蘇妁的記憶中,蘇明堂此生僅寫過一本書,便是兩年前的那本《鵲華辭》。
&ldo;哎,小姐您這是真的病糊塗了!老爺的畢生心血啊,不就是那本《鵲華辭》嘍!昨晚剛剛印出十本樣冊,今早老爺就急著送去給各位大人郢正校閱了。&rdo;
蘇妁怔住。《鵲華辭》印樣冊?那不是兩年前的事了麼。
難怪……難怪從先前醒來,她就覺得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兒!
蘇妁仰頭仔細瞧了瞧,自己所睡的這張鏤雕玉如意的黃檀架子床,不只油色鋥亮,就連劖刻的縫隙死角處都沒一絲兒積灰。跟她平日裡睡的那張外觀看似一樣,新舊卻又有所不同。
倒是與兩年前剛及笄,爹孃為她新打這床時一個模樣。
蘇妁又看向眼前的霜梅,不由自主的將雙手撫上她的臉蛋兒。這丫頭雖說五官平平了些,面板卻是極好的。特別是此時,不論是那細膩的觸感,還是無暇的細端,儼然要比平素更嫩生上幾分。
這是……霜梅兩年前的樣子吧。
&ldo;霜梅,娘親給我的那件銀霓紅細鳳尾裙在哪兒?&rdo;那衣裳乃是桐氏親手所制,蘇妁及笄時所獲,銀絲穿珠,繡工繁複,算得上她穿過的衣裳裡最珍貴華美的一件。
就在那場浩劫中,她閉眼之時身上所著的亦是此衣。
&ldo;小姐,那身裙子自您前兒個穿過後,奴婢就洗好放進櫃子裡收著了。&rdo;
&ldo;去給我拿來。&rdo;
雖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霜梅還是乖乖去櫃子中將那裙子找出,送來給蘇妁。
蘇妁手捧裙子,輕垂下眼簾,看著腰線間的那滴小小墨點發呆……
這是那日新拿到裙子太過開心,不小心打翻了爹的墨硯所濺。
蘇明德所用的墨硯乃是兌了鬅花水特製的,下筆渾厚,留跡持久,唯有一個弱性,便是遇鹽則化。
故而在此後蘇妁每穿一回,但凡是稍稍出一丁點兒的汗,都會令腰間的那滴墨點暈染出一塊兒。因此在她上輩子最後那日穿時,裙子腰間已成了長長的一道墨跡,而她仍視若珍寶,不忍丟棄。
可如今她手中所捧的這條裙子上,墨點兒還只是小小的一滴,是最初濺上時的樣子。這便證明,眼下她才堪堪及笄不久……
竟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回到了兩年前。
既然能有這樣的機會,必然是不可浪費的,她定不能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