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貺反目(第1/3 頁)
六月初六已至,晌午正值日頭最好的時候,聖上果然宣了百官入朝。
這個月一刻也沒閒著,好好兒對了府裡的賬,重新熟悉十年前的事務。
她還幾次命人去調查吉州劉校尉一案,卻不知為何總是遇人阻攔。派出去的信鴿幾乎都不見了蹤影,專責暗裡調查民間事務的暗衛竟也無功而返,甚至三番五次遭到追殺。
與府上來拜見的命婦一陣寒暄,江易秋沐浴更衣,準備進宮。
十年時光能磨平太多東西,所以這一日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已經記不大清楚,只知道自己是入了宮,還與宋餘衡見了面的。
每每想到這裡,就很想知道那侍衛有沒有跟在姓宋的的身邊,更是懊悔為什麼當年自己只留意宋餘衡那張臉,卻對周邊人與事毫不上心。
父皇向來注重皇家天威,對子女總是不苟言笑,對百官更是嚴厲。這天貺節雖只是個小節,但也不容怠慢,江易秋換上宮衣,頓顯莊嚴起來。
“主子,車馬已備候多時了。”
馬車也是按制打造,用幾匹馬、雕什麼花、使多少金子,都必須按規矩來。按公主的品級,一輛馬車也算是極盡奢華。
公主府通往皇宮的路程不遠,加之一路上行人都自動讓道,不出一炷香時間,便已進了宮門。
朱牆琉璃瓦,在陽光下好不耀眼。
想起前世父皇種種嚴苛,江易秋還坐在車裡就已經感到不安了。馬車駛入巷道,經過第二道門,她放下窗簾,知道該下車步行了。
誰知剛下車便立刻和宋餘衡打了照面,眼瞧著一身和朱牆一樣刺眼的紅袍走來,江易秋渾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頓時無法動彈。
別樣的物是人非,面孔生得比記憶中更年輕,也不見最後那幾分猙獰。她盯著這張書生臉,疑惑著要如何把他和那個發了狂的駙馬聯絡在一起。
宋餘衡身邊帶著的是手握佩劍的嚴淮屹。後者仍舊一襲白布衣,未戴一冠,只略略用布條將頭髮束起,低著頭跟在宋餘衡身後,一言不發。
“微臣,見過公主殿下。”宋餘衡藏在廣袖下的雙手交疊,略低頭對江易秋行臣子之禮。
江易秋沒有反應,後知後覺每每在受人們這番禮時對方都面朝鞋頭,根本看不清神情。她望向將頭埋得更低的嚴淮屹,才出聲:“宋大人。”
宋餘衡微怔,公主平日都是熱情羞澀地喊他餘衡,再不濟也是宋小公子,今日這稱呼倒有些怪,但他並未多想,剛抬起頭卻見公主已然甩袖離去,領先他一步進了門。
“近日可好?”宋餘衡加快腳步追上公主,“不知秋兒的風寒有沒有好些?一別數日,你瘦了許多,看著叫人心疼。”
問安好、問風寒、問是否清減了。
一句話都是密切的關懷,可這人說得越多江易秋越是覺得犯惡心,表面謙謙君子,背地裡卻要殺人。若不是上一世穿心而過的一箭,她只怕是要一直被這噓寒問暖的表象矇在鼓裡。
“宋大人真是大膽。”江易秋乾脆停下腳步,丟擲這麼句話。
宋餘衡錯愕,顯然是不知道眼前人在說什麼。
“本宮的閨名豈是能當眾直呼的,禮數不可忘,大人不可僭越。”
語出驚人,包括舒兒、玉蓮在內的一眾人皆是愣在原地。
江易秋想瞧瞧嚴淮屹的反應,可這侍衛卻太過本分,與宋餘衡保持不遠不近的三米距離,始終低頭,一副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樣子。
“…秋兒這是怎麼了?”宋餘衡面上有些掛不住,“是不是風寒未愈還在頭疼?六月初六你不進宮也無礙,在公主府好生休養,才能好得快些。至於這宮規、禮數,秋兒不是曾說從不在乎這些嗎?以你我二人的關係,何必稱我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