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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箏被吹得上下沉浮。
「收了吧。」陳景說,「不然便收不回來了。」
他話音未落,那風箏線已然崩斷,呼的一聲,鳶燈風箏被吹到更高的地方最終飛得遙遠,變成了如星星一般的一個亮點。
傅元青拿著手裡的線軸,怔怔看著,最終有些遺憾的嘆息一聲。
他的嘆息有些柔軟,陳景忍不住對他說:「老祖宗若喜愛,讓風箏張再做一些送入宮裡好了。」
傅元青搖了搖頭:「你不懂。鳶燈風箏極難做,風箏張一年也就只能做幾隻。每一隻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緩緩把殘線收起來,振奮了下精神,笑著說:「回去吧,我讓方涇備好了飯菜。」
「好。」陳景道,「都聽老祖宗的。」
二人下車入傅元青私宅,已察覺出不同。
周遭僕役都沒不在,方涇也不見身影。
是曹半安給開了大門。
他也不如內,只在門口躬身迎了二人入內。
聽濤居大門開著,遠遠便瞧見堂屋從未有過的亮堂,兩個紅燈籠掛在屋簷下,顯得有些孤寂的喜慶。堂屋內放了一桌酒菜,條几上擺著一對龍鳳燭。
陳景走到門口看清這些,腳步一頓:「老祖宗這是?」
「每次雙修後,我便應允你一個願望。」傅元青說,「一直以來,便有一個未曾完成。」
他從桌上拿起兩隻純金簪花,一直斜插在陳景髮髻上,另一隻別在自己耳邊,又拿起大紅繡球。
「你說要同我做夫妻。」傅元青笑道,「我這般的人娶不得妻亦嫁不得夫,只能給你這些。你可願——」
「願意。」陳景沒等他說完,啞著嗓子道,「天地可為媒,我願意與蘭芝結髮。」
他從傅元青手裡接過繡球的一端紅綢拽著,對傅元青說:「一不拜天地,二不拜高堂。我自願與你結髮,不論夫妻。只對拜。」
「好。」傅元青眼中含淚,笑道,「好,夫妻對拜。」
他倆雙手抱拳,一揖到底。
抬手相看,又揖。
傅元青撩袍子跪地,陳景亦跪地,二人相對叩首。
禮畢起身,陳景從桌上拿起合巹酒,一人一盞交手而飲,接著他將傅元青抱起,轉身入了聽濤居寢室。
上次在此間放縱,彷彿還是紅梅初開的時節。
那是天寒地凍,冰霜紛至沓來,連心頭都已僵死。
如今初夏將至,心頭寒冰已成一池蓮花,悄然綻放。
傅元青緊緊攬著身上人的肩膀,貪戀這份暖意,過了今日,他要隻身再入冰天雪地之中,便更依依不捨。他向陳景頻頻索取,一絲一毫都不肯保留。逼得陳景雙目通紅,在他身上肆意縱歡。
鴛鴦被暖。
羅帳影動。
一夜無休。
再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只剩下一個凹陷的枕頭。
陳景起身,摸了一下那裡。
冰冷的。
人早就走了。
他從屋裡出去,找了一圈,沒見到傅元青,也沒有曹半安,下人們問起來都說不知。
陳景走回聽濤居,在堂屋案几上,放著一封信——陳景啟之。
攤開來,傅元青那娟秀小楷顯現。
初見你時,正值天寒地凍,三九寒冬。朝堂受阻,壽命無幾。溺水之人只求一稻草慰藉,至於未來如何,當時並未想過。
眾人皆不齒我傅元青久已,唯你陳景不因我微賤而輕視,捨身續命,又於細微中對我關懷備至。
你的情誼,我內心清楚,亦感激涕零。
然此生已抵終途,你卻還有無限未來。
我知負你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