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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皎懂了,所以太子才會忽然想到為生母抄經。
耗費數個時辰,太子落下最後一筆,終於抄完了這捲地藏經。他看著經書,卻忽然說:「我不信鬼神。這卷經,大約無用。」
在佛堂內,他這句話無疑是大膽的,但沒人會指責他,也沒人敢指責他。
謝仙卿垂眸。地藏經旨在為逝去的親人祈福,然他並非信徒,不夠虔誠,若是真有神祗,恐怕不會佑他心願。
陳皎微微蹙眉,道:「怎麼會沒用?」
她拿過太子手中的那捲經,恭敬起身,上前將佛經供奉在佛像下方的諸多經書中。
佛像下方的爐鼎中,插著數隻供香,空氣中飄蕩著燻霧,天色漸晚,屋內燭光搖曳。
陳皎回頭,堅定道:「太子不信佛卻依然願為生母祈願,每年不落來此,此中心意天地可鑑,若是真有神佛,憑何不佑你?」
陳皎也不信神,即使她的穿越重活一世。但她信真心,比起飄渺的神祗轉世未來,真心最重要。
陳皎目光清澈,語氣誠懇:「臣沒有見過先皇后,但想必對方在天之靈,見殿下如此,必會感懷欣慰。」
太子安靜坐於下方,仰眸看向立於佛像前方堅定的少年,神情不明。
因為是嫡子,因為是儲君,因為是母親的孩子,因為生母早逝,所以他一日不敢懈怠。
這是第一次,在他猶豫自嘲時,有人站了出來,清楚明朗地告訴他,他做得很好,他做得沒有錯。
燭光搖曳,少年身影挺拔,神情凜然,一瞬間彷彿和他身後那悲天憫人的神佛相重疊。
謝仙卿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不由怔怔。
停頓片刻,謝仙卿目光從陳皎的臉上挪過,仰頭注視著頭頂的佛像,忽然問了句無關的話語:「陳世子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陳皎雖然不懂,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母親性情溫柔,但很有主見,向來維護我。」
事實上,怡和郡主豈止是維護陳皎,她簡直是護犢到了極點。誰說陳皎一句不好,她能當場翻臉。
陳皎的舅母有次閒聊,諷刺陳皎學問太差前途堪憂,讓怡和郡主想想辦法再生一個。怡和郡主氣得當場掀桌,追著疼愛自己的大哥罵了數日,逼得陳皎舅母騎虎難下,不得不當眾道歉。
長安城中,誰都知道陳皎是怡和郡主和永安侯的掌中寶心頭肉。
謝仙卿想到京中流傳的永安侯夫婦護崽的傳聞,也忍不住笑了。與此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當今聖上。
相比於永安侯夫婦對陳皎的百般維護,他這位父親卻對他忌憚不已,多次圖謀將他廢掉。
在很早之前,太子和聖上還有一段父子情,那時他是對方最看重的嫡子,飽受期盼的儲君。
太子謹記身份,多年來克己復禮努力向學,不敢辜負聖上期望、先皇后的囑託,成為眾人心中最合適的儲君。
卻不知何時起,他漸漸成了聖上心中的一根刺。
太子明白,父皇老了。
他能夠體諒,卻也難免失望。原來天子真的要做孤家寡人,原來君臣之間沒有親情信任可言。
太子看向陳皎,忽然問道:「你說,天子會不會很孤獨?」
問出這句話後,謝仙卿也覺得自己荒謬可笑,他便也真的笑了。
陳皎卻不敢笑,她心中一震,腦海中有無數念頭飛速閃過。但她面上未顯分毫,而是上前一步,眼眸認真道:「怎會?臣會一直陪伴在太子身邊!」
這句話既表明陳皎的忠心,又點明她堅信太子才會是奪嫡的勝出者,未來的天子。
謝仙卿注視著陳皎,一時間沒有說話。
這些類似表忠心的話也不是沒人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