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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住,自然要往最好的去處。此處雖比不得洛水,但有錢,總能找到好地方。
周向乾摸著乾癟的錢袋,仰望那塊金燦燦的招牌,喃喃自語:&ldo;似乎貴了些。&rdo;
鳳綺生一哂,負手道:&ldo;阿瑛。&rdo;
司徒瑛應是,自包袱中掏出了一張銀票,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ldo;四間上房。另外,給我們備一桌菜。酒要最好的酒,菜挑拿手菜。&rdo;
&ldo;沒問題。諸位客人,裡面請。&rdo;
月供也不過幾兩碎銀的周兄,心情複雜。
這年頭,當個大夫也如此有錢。
鳳綺生等三人各一間,司徒瑛與歐陽然同住。待酒足飯飽,教主洗浴完畢,小二送了小食酒水進來,他才想起,自飯後,似乎有許久不見趙閣主了。外頭天已暗下,樹影婆娑,人聲隔了牆,隱隱約約,一如在洛水時分。
教主在房內坐了片刻,手中把玩著一小塊玉石,眼中浮浮沉沉,終於還是起身出門。
走至一半,正好撞見司徒瑛與歐陽然。他二人正從底下上來。歐陽然生性膽小怯懦,動轍眼眶蓄淚,尤其怕見鳳綺生。雖說是自己的臉,可換個人看來,總覺得特別兇惡。
他就算再傻,共行這麼多日,也知道眼前這人是貨真價實的魔教頭頭,叔父一心對付的大惡人。自然覺得對方是個殺人如麻的慣犯,不敢去觸他黴頭。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歐陽然再不情願,也只能跟在司徒瑛後頭,也算是給自己找了個小靠山。好歹大夫都是濟世救人,菩薩心腸的。他覺得。
鳳綺生看著自己那副皮囊露出小媳婦的表情,有些頭疼。
自己的臉如此委屈,教主不是很想看。
&ldo;夜深了不要亂跑。&rdo;鳳綺生關照了一句,又喝道,&ldo;不許哭!&rdo;
硬把歐陽然的眼淚給嚇了回去。
糟心。
鳳綺生甩袖就走。
這青街石板,夜市熙攘,身影穿梭,人聲鼎沸。或許是因節日的緣故,今夜十分熱鬧,路邊紮了一排的蓮花燈,蓮花心性高潔,意為光明純淨之相。
不時有攤主吆喝:&ldo;小兄弟買盞燈罷。&rdo;
鳳綺生仿若未聞。
他負手而立,沿燈而行。似乎毫無目的地,只是隨興而至。拐了六個彎,一股檀香味愈濃,下一個街角,鐘聲入耳,一座廟宇赫然就在眼前。鳳綺生索然無味地想,這蓮花燈,果然是一路向佛引的。
縱使夜晚,寺內人卻依然很多。
人來人往皆是過客,好比忘川之水。
教主避過一些年輕的男女,目光逡巡,不出意外,在其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挺闊的背,蜂窄的腰,板直的黑衣。十幾年來不曾變過。下午的時候,他就見趙青神情恍惚,似有心事。當時未問,如今試探著前來一尋,果見對方在此。
鳳綺生悄無聲息地在人堆中穿過,行至趙青身後不遠。不知是出於何故,沒有出聲。
趙青也是沿著燈引來的,已經在這站了許久,久到旁邊敲木魚的小沙彌偷偷掀起眼皮望了他好幾次。佛門慈悲,才不趕人。
趙青有些心虛地左右看了看,見沒有熟人,才鬆了口氣。這口氣松得十分奇怪,彷彿他不是在上香,而是在做不可告人的事一樣。二十六年來,他不曾入過佛門,點香之事更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此刻他學著身邊人,拿了些清香,點在手中。對著面前慈眉善目的佛像,猶豫片刻,還是合掌低下了頭。
&ldo;願,鎏火不滅。&rdo;
&ldo;願,教主安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