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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了很殘忍的事,你看這。」磯部走近時,下川頭也不抬地如是說,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指著遺體的脖子。
遺體緊靠下顎的下方勒著粗塑膠繩,內陷的面板已變成紫色。繩索下方,剪刀直刺到支點的螺絲帽附近。這可能是死後刺入的,因為這麼深的刺傷,出血卻很少,樹叢下的草上只滴了幾滴血。與迄今為止的兩位被害者相同,一定是心臟停跳後刺入的。
「剪刀男乾的勾當,錯不了。」下川喃喃地說。
「正式說法是廣域連續殺人犯第十二號。」磯部蒼白著臉更正。已經當了四年警察,他仍然沒辦法習慣屍體。老實說,也不想去習慣。「所謂剪刀男是媒體給起的通稱。」
「答得很好,該給你蓋個花丸章【注】。」下川注視著磯部的臉色,愉快地笑:「論知識出類拔萃,現場勘查卻是不及格啊,小朋友。跟我正好相反。趁還沒吐出來弄髒現場,出去吧。」
【注】老師在孩子出色完成的試卷和作品上蓋的形如花瓣的圓章。
「沒事。」磯部心頭火起,逞強地盯著遺體的臉。「很漂亮的女孩子呢。真是殘忍。」
少女再不會眨動的眼睛凝視著空中。儘管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依然能清楚看出生前的美貌。
上井田警部伸出手,從西裝外套內的口袋裡掏出學生手冊。
「樽宮由紀子,私立葉櫻學園高等學校二年級。」上井田警部一邊念,一邊將學生手冊上的照片與遺體的面容進行比對:「住所是……離這近得很啊,沙漠碑文谷五零三號室。」
「放學路上遭到襲擊的吧。」下川說。
「很可能是這樣。因為她還穿著校服。」上井田警部記下住所和電話號碼,把學生手冊收進塑膠袋,遞給旁邊的鑑識人員。
「請下川君調查被害者持有的物品。磯部和其他各位一起,尋找周邊的遺留物品。我出去一下。」說著,上井田警部站起身來,撣掉褲子膝蓋處的髒汙,出了塑膠苫布。
「課長,您去哪呢?」與警部擦身而過時,進藤不可思議地問。
「是去做最不愉快的工作。」下川邊調查遺體的衣物邊回答。「聯絡被害者的家人。」
想像著取得聯絡後的情形,磯部的心情就沉痛起來。電話筒邊無法置信的叫喊,遺體安置所裡雙親放聲大哭的身影。可能的話,真不想碰到這種光景。
磯部與進藤一起走到重點調查遺體後方樹林的村木和松元身旁,告訴兩人上井田警部吩咐他們前來幫忙。
「那麼,磯部在遺體的右手邊,進藤在左手邊調查草坪和樹林。」村木作出指示:「聽好了,鑑識那些人連一點塵土渣兒都不會放過,所以,不要過分在意細枝末節,把握現場的整體性印象更重要。另外,如果發現什麼引起興趣的東西,絕對不要碰觸,保持原狀,呼叫我或松元。明白了?」
磯部決定先從樹林開始調查。他並沒有期待樹幹上殘留著剪刀男的手印,或者掉下附有指紋的謎樣物品啦,記有暗號的紙片之類。即使沒有如下川和松元那樣累積的經驗,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警察的常識。
所謂犯罪搜查,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靈感。而且,磯部負責的工作與靈感無關,大都是以徒勞無功告終的努力。
然而,即便是年輕且逐漸看清這一事實的可悲刑警,有時也會有天啟降臨。
用手撥開茂密的灌木枝葉時,磯部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有一把剪刀穿過樹枝,插在地面上。在磯部看來,這把剪刀與剛才見過的兇器剪刀完全是同一種類,就彷彿開放在被害者喉嚨裡的邪惡之花的種子飛到這裡萌芽了一般。
這一定是剪刀男的遺留物。磯部抬起頭,大聲呼叫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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