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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底下他站了好久,遲遲沒人來開這扇鐵柵欄。左右瞧瞧,門邊也無門鈴。他走到圍牆下,朝二樓半開的窗戶呼喊兩聲。過兩分鐘,盧奶奶匆匆出客廳,開鐵門後一把抱住年輕男子的胳膊,看似好開心。
她住進來好幾個月,這是第一次有人拜訪。
她是個獨居的老人,她也像個獨居的老人。她把院落和小樓打理得緊緊有條,她總穿素色衣衫,得體而乾淨,有時還會穿齊腳踝的直筒裙,步子邁得小小的。
她在客廳外臺階的牆上釘了一面鏡子,總在那裡梳妝。有次司芃看見,那頭稀疏的白髮都及腰了,也沒捨得剪掉。她總是先把長發紮成馬尾,再在腦後一圈圈地挽成髮髻,插上一個木簪。
顧影自憐的另一面當然是‐‐不熱忱。這位奶奶總是獨自去菜市場去花店,遇見左鄰右舍的街坊,也從不停下來聊上兩句。
過了晚飯的點,司芃才再看見小樓的兩人。盧奶奶陪著年輕男子走出院子。男子很高,一直低著頭。門邊的黃燈照不清他的臉龐,只是模糊地映出他的神情,區別於盧奶奶的喜悅,他似乎挺無聊。
他開車門時,車內的燈亮了,短暫的光芒中,司芃看到一張帥氣又淡然的側臉。轉瞬間又全都墜入黑暗。
有人朝司芃撲過來:&ldo;看什麼那麼入神?&rdo;來人望向窗外,&ldo;喲,是個帥哥。&rdo;
那時&ldo;舊日時光&rdo;還沒有小關。負責小關工作的是一位比司芃大一歲的妙齡女子孫瑩瑩。她招呼盛姐:&ldo;你過來看,考考你,這是什麼車?&rdo;
盛姐扔了抹布過來:&ldo;這誰啊?盧奶奶孫子麼?&rdo;車子掉頭,她看到車屁股,一個大大的&ldo;賓士&rdo;標誌,呸了聲:&ldo;孫瑩瑩,就你見過世面?不就是一輛大奔,這街上到處都是。&rdo;
孫瑩瑩眼角眉梢都是輕視:&ldo;你也就知道大奔。哼,這是邁巴赫,霸道總裁才開得起的車。這個盧奶奶,果然是個有錢人。&rdo;她推司芃的胳膊,&ldo;你不跟那個老太太打過好幾次交道,怎樣,知道這個帥哥一些事麼?&rdo;
入夜後的永寧街,還是停滿了車。再昂貴的車,也只能在狹窄空隙裡一點點地挪出來。轉彎時,它的前車燈猛地掃過咖啡館。強光突如其來,讓司芃側了臉。孫瑩瑩看到一張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默然無趣的臉。
她和司芃是合租室友,比店裡其他人要了解她。再看窗外的車和人,她站起身罵了聲&ldo;靠&rdo;,朝盛姐低聲說:&ldo;別打主意了。這人,司芃看上了。&rdo;
盛姐不知孫瑩瑩為何和她說,也許那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從此以後,這個帥哥每逢週日,都會來小樓探望盧奶奶。總是午飯後來,晚飯後走。開的依然是那輛讓盛姐和孫瑩瑩咋舌的邁巴赫,穿的仍是長袖白襯衫和西褲。
一切好像只要有了開始,就會沿著應有的、固定的路線進行下去。
午後,司芃習慣性地靠在花架上,望著對面出了神。
盧奶奶年紀大了,有午睡的習慣。帥哥一人呆在小樓難免有些無聊,有時會在客廳看會電視,有時會在臺階上的躺椅裡看書。等天陰下來了,會逛到院子裡看看花。
天氣過於悶熱,他襯衫領口的扣子鬆了兩顆,袖子也推高到手肘處。少了一分裝著的正經,便多了三分無謂的隨意。
他在修枝剪葉。可修剪不過五分鐘,他便放下花剪,站到院門口。看來無聊的午後,給花葉剪枝是件太無聊的事情。再說盧奶奶一顆心都撲在這些花上,哪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他雙手插兜,打量周圍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