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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顧自地說得暢快，再看對面的杜飛，早已經聽得出了神。愣愣地盯著桌面上看，眼神裡卻有亮光，像是在靜靜地深思。

嚴景園伸手在他眼前晃過幾下，見那圓眼鏡後的大眼睛忽閃幾下向自己看來，很真心地對他微笑道：&ldo;你真是一個好人，也一定配得上一位真心對你好的人。&rdo;

杜飛像是從未被人這樣的恭維祝福過似的，起先好一會兒都是不知所措的情態，好不容易算是消化了這一句話，這才笑出來。可笑了幾聲，眼眶又濕了，最後很輕地說著&ldo;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呢&rdo;。

臨近傍晚的時候下了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下了一刻鐘就停了。

嚴景園和杜飛吃完了點心還很早，分手後，乾脆趕著下課的鐘點跑回學校去取書包，連帶著最後一節副課也一併不去了，直接回家去。反倒是陸如萍，放學時正趕上這一場大雨，一路打著黃包車回來，還是淋濕了頭髮和皮鞋。

進了家門，一連喊了幾聲&ldo;媽&rdo;，也不見王雪琴出來迎一迎，心裡便頗有些不順。傭人第一時間端來了薑湯，她喝一口，又嫌不夠甜，剛想抱怨幾句讓拿去重做，就聽見玄關那裡傳來說話聲。

&ldo;真晦氣！看準了日子在人家門口等，等了半天，人沒等來，等來場大雨把老孃淋個透濕！真晦氣！&rdo;是王雪琴在叫罵，還有&ldo;砰砰&rdo;兩聲高跟鞋蹬地的聲響，&ldo;張媽！張媽！快放熱水！&rdo;

緊接著又一個聲音響起：&ldo;等人？等什麼人？我說媽你怎麼繞著那房子走了好幾圈，那房子裡住了什麼人？&rdo;是夢萍。

陸如萍心裡的火氣更大了，心想，媽的動作可真夠快的，已經預備帶夢萍去&ldo;偶遇&rdo;賀教授了。只可惜，賀教授眼高於頂，根本瞧不上夢萍的。

果不其然，那邊王雪琴便道：&ldo;住了什麼人，住了個鑽石王老五，一個英俊又有錢的大學教授！要我看，比那何書桓都更勝一籌，可惜如萍那傻丫頭不喜歡。&rdo;邊往客廳裡踱邊拔高了音調，&ldo;你可不要學你姐姐，得把眼睛擦擦亮，這麼好的物件可得把握住了！&rdo;

二人進了客廳，王雪琴看見了坐著的如萍，難得的啞了火。夢萍卻是突如其來一陣被聽了壁角的羞惱，冷笑道：&ldo;媽還是偏心！如萍不喜歡的，才想到我呢！&rdo;又剜瞭如萍一眼，憤憤地跑回自己房間去了。

王雪琴只覺得兩個女兒沒有一個省心，剛想開口數落幾句，那邊如萍已經抱怨開了：&ldo;媽！你明知道那是我們學校的教授，還做得這樣明顯，你讓我在學校裡多麼尷尬！&rdo;在她看來，王雪琴想撮合賀教授和夢萍，根本是不能夠成功的，那就是平白叫人笑話她們一家急吼吼的醜態。

王雪琴呵呵一笑，不以為意道：&ldo;有什麼好尷尬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呢，人家是教工程的教授，你是學工程的嗎？&rdo;

陸如萍急道：&ldo;我不學工程，就沒有學工程的朋友嗎？學校裡的謠言傳起來多麼快！&rdo;

王雪琴是不在乎什麼名聲的，只覺得如萍是一味在阻礙自己，說教道：&ldo;行了，你別管我。現在何書桓被陸依萍那個小賤人迷花了眼，你就管好你自己怎麼把他哄回來吧！你要是沒本事哄回來，也行，這禮拜我就帶你去相親！上海有錢的小開那麼多，我王雪琴的女兒卻傻乎乎地要吊著何書桓這一棵樹，真是跌份！&rdo;

說罷，也是氣呼呼得，將腳下的高跟皮鞋踩的脆響，嘟嘟囔囔地上樓去了。留下陸如萍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滿心的火氣沒處發洩，直將桌上的那碗薑湯翻到地上去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