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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侍奉的美姬乍然而驚,失手打翻酒盞,將酒漿盡數傾在沈遇竹衣襟上。舞姬自是嚇得花容失色,桓果更覺被拂了顏面,拍案大怒道:「沈先生是我的貴客,小小賤婢竟敢如此魯莽輕慢!來人啊!拖出去給我杖責三十!」
纖纖弱質若遭此酷刑,哪裡還留得命在?美姬驚恐萬狀,忙不迭跪下叩首連連:「英琦知錯了!英琦知錯了!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
沈遇竹心下不忍,忙起身道:「桓大人,此婢不過無心之失,何須介懷?我們決勝在即,不必因為小事擾了興致。倒是沈某念及前愆,一時失態,請桓大人見諒。」
桓果捻須笑道:「這是人之常情,沈先生無須掛懷。」桓果心裡再無疑慮,笑道:「既有沈先生為這婢子求情,姑且饒她一頓。寡人有個令她將功贖罪的好辦法,就將此婢送與沈先生,做個服侍左右的妾侍如何?」
沈遇竹怔了怔,辭謝道:「沈某大仇尚未得報,無心消受美人恩澤……」
桓果擺擺手,道:「嘿,這有什麼妨礙!佳人才子,本是再般配不過的。先生不必再推辭了!」
卻之不恭,沈遇竹不便再峻拒,索性拜首謝過桓果。那舞姬見沈遇竹備受桓果禮遇,哪有不願的道理,當即收了那楚楚可憐的淚眼,親親熱熱地倚在他身邊斟酒佈菜,殷勤備至。桓果興致十分高昂,命人將窖藏美酒搬出來與二人共飲,一面商量出兵常山之事。賓主盡歡,直談到東方微白方止。
宴罷,桓果與家臣自去調兵遣將,屏飛羽抱著酒甕,在廳堂邊與沈遇竹依依惜別:「沈師伯,你雪恥前塵,指日可待。還請拚除憂思、靜候佳音就好!」他指著沈遇竹身側的美姬,擠眉弄眼道:「不妨抱攬佳人,痛痛快快地醉上兩日。待得義父得勝歸來,你我師徒二人齊心協力,更有一番宏圖大展的作為,你說是不是呢?」
屏飛羽飲到酒酣耳熱,又想到大勝在即,得意忘形,最後一句,更全然是同輩戲謔的語氣。沈遇竹不免好笑。但他素性平和,一笑置之,只令僕從將醉醺醺的屏飛羽送回房內後,自己也意欲回房。
然而只邁出一步,卻幾乎一個踉蹌。原來他傷勢未復,又飲了許多烈酒,竟也有五六分醉意了。身畔的美姬溫存解意,輕輕攬起了他的手臂。沈遇竹剛想開口道謝,卻感到一隻冰冷的鋒刃,已然緊緊貼上了自己的腰際!
「沈遇竹,」美姬貼著他的耳畔,音調婉轉如黃鸝出谷,卻是清清冷冷,自帶洌骨殺機:
「我只問你一句話,關乎你的身家性命,請慎言!」
第15章 大叔于田
第二日一早,雒易率領府軍精英,按照計劃遠赴常山。峻嶺逶迤,繡有雒氏燕鳥家徽的旗幟當風招展,沿山勢綿延。主營之外,雒易率領隨扈侯在營帳邊。他已然望見了自遠處疾馳而來的代氏族長代昌——果然如前約一般,僅僅帶了貼身隨從,輕裝赴會。
雒易熱情地將侄婿迎入帳內,主賓坐定,便命僕役呈上盛饌美酒。雒易端坐主席之上,殷勤勸道:「這是雒氏秘法釀造的美酒,聽聞賢婿亦好杯中物,今夜可要多飲幾樽。來人,斟酒!」
代昌忙不迭應允,舉樽將酒一飲而盡,連稱醇美。雒易大聲叫好,以眼神示意一位精壯的僕人舉起長柄純銅大勺為其斟酒。舞者奉命列前獻舞,他們帶著面具、身飾翎羽,手持朱干玉鏚,跳躍騰挪之間,隱隱顯露出武夫的彪悍勁捷。雖則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十數雙眼睛卻都暗暗留心於客座上飲酒啖肉的代國族長。
空氣中醞釀著雷霆將至前的寧靜。正當此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帳外響起紛亂的馬蹄聲,聞得幾句嬌斥,有一戎裝麗人撩開帳幕,猛地撞進了營內。
「阿寧?」代昌愕然起立,順手將那斟酒的僕役推到一旁,「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