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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人管這一條河叫做沙河,原因無他,這條河的顏色是土黃色的,其中泥沙極多,都不知道它流的到底是水還是沙。
初晴極喜歡這裡的景色,她坐在高高的石堆上頭抱著膝蓋眺望著夕陽,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坐就是半個時辰,一動也不動。
寧彌從客棧走出來,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風把她的長髮吹得如海藻般舒展,橘紅色的光輝灑在她的身上,在石塊上將她的倩影拖的很長很長。那樣美好的畫面啊,他看得微微失了神。
他自己的衣袍也被晚風帶起,微微飄逸,他自己卻毫無感覺。
遠方有個瞎了一隻眼的老婦人,也和初晴一樣坐在一塊極高的小土丘上面,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她的衣衫襤褸,頭髮凌亂,你不需走進都彷彿能夠聞到她一身的沖天臭氣。
她張大了嘴巴,用著他們不能聽懂的方言唱著他們不知名的歌謠,她的聲音像是被河上的冷風吹了無數個春夏秋冬一般變得滄桑沙啞,她的歌聲悽厲,像是聲聲泣血,聽的人心頭都不自覺地為她所傷。
寧彌站在那裡聽著她唱,她只是反反覆覆地唱著同一首歌曲,似乎是帶著希冀,卻更多的是絕望。那希冀不過是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絕望之外的千分之一罷了。
他聽不懂她的話,聽不懂她的歌詞,然而他卻感同身受。
很多事情如果你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過,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他朝著與婦人相反的方向向著初晴走去,那是他的方向。
&ldo;你聽到了嗎?&rdo;他坐在她的身邊問。
初晴看向老婦人的方向,&ldo;你說她麼?&rdo;
寧彌點頭。
初晴便接著開口,講的卻是一個遙遠的故事了,她說話的時候氣音偏多,像是帶著幾分嚮往,&ldo;她的夫君十五年前跟著赫堯的軍隊跨過這條河去了汜水關攻打蠻族,然而九年前大軍班師回朝時,他沒有回來。同去的人說他戰死邊疆了,可是那個時候面目全非的屍體太多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能靠著戰袍確認是同隊的人,一同埋在了邊疆。她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離鄉背井地來到了這裡,天天對著河對面唱歌,將士們勸過,後來也就隨她去了。那歌是他們定情的時候她夫君給她唱的,唱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一定是很美的詞吧。&rdo;
那是等待,明知絕望卻存著僥倖心理想著也許會有千分之一的希冀,就是為了那一分也許,那一分希冀,所以明知無望,還是漫無止境地等待,執著地等待。
&ldo;你怎麼知道的?&rdo;
今天是他們第一天來這裡,她根本就沒有和別人交流過,哪裡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
那還是赫堯告訴她的。他說在沙河,你若看見一個對著地平線唱歌的婦人,那便是他曾和她說過的那個故事裡的女主角。
她只當他又編織一個感人的故事哄她的眼淚,卻不想,馬車行駛到這邊的時候,她真的就聽見了那和著風沙的歌聲。
他說,打戰的時候不覺得西北有什麼美的,可是戰事停了,他一路帶軍回京,一路看著擁抱著戰士的婦孺老人,看著他們熱淚盈眶,親吻愛撫;也看著其他快伸斷了脖子也望不見歸人的家庭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聲嘶力竭。他才知道,多少人一生最美好的東西,都埋葬在了西北那片荒蕪的土地下。
他一路南下,看遍了世間的悲歡離合,卻對前方沒有絲毫的期待,因為他知道,前方,沒有人在等候他,有的只是勝利的歡呼和錦上添花的阿諛奉承,沒有新意。
他突然就很想調轉馬頭回到西北,西北的一景一物,一沙一土,都變得可愛起來。
即使後來有了她,他也想著什麼時候回一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