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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完之後,他聽說紀隨安的第一志願是本市一所知名高校的生物系,不調劑。以他的成績上這所學校有些懸,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其列為第一志願,所有的意向專業全部填滿,同意調劑。
他從來無意於將這些選擇歸到紀隨安身上一絲一毫,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負責,與任何人無關。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他高興極了,在路邊小店裡犒勞了他自己一碗多加肉的面,即便並沒有任何人分享他的快樂,但快到家的時候,他還是在一個小姑娘的手裡買了最後兩枝向日葵,插在了礦泉水瓶子裡,擺在了梁燕床頭的小桌上。
大學裡生活著好幾萬人,他和紀隨安不是同一個專業,平時也沒那麼容易碰見,而且他也沒有著意去找過紀隨安。無論是高中時在紀隨安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看他,還是跟他報取同一個大學,他內心深處其實都有一點不甚明顯的慌,他害怕自己把握不好這個度,從一個人的暗戀變成了不道德的騷擾,因此即便是看,也是很遠的、一聲不吭的看,無論有多渴望,他也小心翼翼的絕不肯向前邁出太遠。
但他這一輩子的狗屎運好像都點在了大學裡。先是大一下學期,他常去的第二閱覽室因為整修暫時關閉,他挪到了第五閱覽室,正巧是紀隨安長待的地方,從那以後,第五閱覽室就成了他堅固的據點。
這還沒完,大二上學期選課,他用的學校圖書館的電腦,網路很差,點進去連結之後足足卡頓了五分鐘,好不容易修復過來,系統裡已經沒剩幾門課了,基本都是隻有一個學分的,他沒辦法,只能選了攝影。然而在第一節 課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靠窗位置坐著的紀隨安。他好像在過去幾年裡練就了一份卓越的本事,無論有多少人,只要紀隨安在裡面,他一下就能將紀隨安找出來。即便他因為沒有裝置要腆著臉和同學用一個,每節攝影課都因此顯得有些煎熬,這一個小時也成了他每週最大的期待。
在這場漫長的舊夢裡,他好像還是那個十八九歲的男生,有著誰也不知道的心事,藏在教室的最後面,悄悄地看著前方的紀隨安。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鼓起第二次的勇氣去將書拿給紀隨安,紀隨安還不知道「魏暮」這兩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他們只是單方面的熟識,是不會被改變的看與被看。
他在夢裡想,紀隨安永遠也不會認識他,那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第38章 長夢(3)
再往後的事情,他就不願再夢下去了,然而這個夢那樣長,也那樣堅決,並不聽從他的意志。
他好像坐在一條單薄的小船上,隨著湧動的水流在黑暗中前行,他忍不住低頭看自己的手,手裡面卻沒有燈,而等他抬起頭來,周圍的霧和黑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都散去了,變成了空茫茫的白。
他看著白光中漸漸浮現出的一片片影像,忽然就忘卻了心底原本的抗拒。
和紀隨安在一起的那幾年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時光,他看著他們在高高的山頂上初升的太陽下牽手,看著他們在夜晚的合湖邊散步,看著在深夜無人的街角牽手,看著他們擁抱、親吻,搬進租住的小屋,在四合的暮色中做愛,聽到紀隨安故意親著他的手心笑著喊哥哥……這一切都那樣好,好得令他著迷……
直到他看見自己推開門走進屋來,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抓著紀隨安讓他猜自己今天遇到了什麼事,紀隨安微微仰起下巴,抿著笑作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然後低頭,說今天面試透過了?他又高興地問,你猜是哪家公司?紀隨安抓著他的手,笑著說,這個是真的猜不著了。
「不。」他在心裡喊道,「不要說!」
他努力地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然而他依舊聽到了他自己的聲音,年輕的、快樂的、充滿期待的,從四面八方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