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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惡狠狠對待著的感情,從今日起尋找機會來報仇了。
車窗玻璃傳來「叩叩」聲,鬱玲收起泛濫的情緒,戴上眼鏡。車窗上印著鍾樂那張朦朧又疑惑的臉。她搖下車窗:「鍾樂,怎麼啦?」
鍾樂盯著她的臉看:「你怎麼啦?」
「沒事,我歇會。」
鍾樂將信將疑。鬱玲只好加一句解釋:「最近加班多,累了,有點肩肌勞損。」她扭動肩膀,偏偏頭,裝得更像一些,再問,「你回來做什麼?」
「哦,我的移動電源,落在位子上了。」
鬱玲開燈,找到它遞了過去。鍾樂接過,沒有走,他彎腰下來,趴在車窗上,捱得近了,兩張臉之間又只差那麼點距離。鬱玲心慌意亂,不敢正視他。
「玲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怎樣?」
「你什麼都沒變,除了,」他停頓,似乎再想要不要講,「更加不開心了。」
「我沒有不開心。」鬱玲否認。
鍾樂搖了搖頭,「以前我不知道,可有時候我也會想。而現在我能看出來。我講了好多的話,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可口水都講幹了,你都沒有真正的笑一回。」他像是想通什麼事了,摸著他的板寸頭笑了。他以前留二八頭時,就常用手指往後梳頭髮,這習慣至今未改。
鬱玲無言以對,半晌才答了句:「你想錯了。我真是累了,沒有不開心。今天我挺開心的,畢竟這麼多年沒見面,一時間不知道該聊什麼。」
「見到我真的開心?」
鬱玲重重點了點頭:「開心。」
鍾樂又笑了,直起身:「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見。」
深夜十一點,鬱玲才回到海藍公寓。這會她已經很平靜了,覺得剛才那種了無生趣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小題大做。她已這樣生活了十年,並沒有什麼不好。鍾樂到不到來,都不應該讓她對未來有絲毫的懷疑和絕望。
她洗完澡,吹乾了頭髮,熄燈躺了床上。她確信送鍾樂回去時是又累又困的,但收拾好一切,躺在這被天鵝絨包圍的封閉空間裡,又了無睡意。
通常她睡不著覺時是壓力最大的時候,這壓力往往來自於工作。她逐條的想,今日和總監開了會,再次向各部門下達了指標和截止日期,已收到四個部門回復,很好。下午去講了課,再完成一些日常事項,除了講課講得比較沒水平外,其餘也很好。今日事今日畢。
她嘆氣。萬千思緒條條捋順,就沒法假裝看不到這焦躁的來因。它來自於鍾樂的出現,更來自於她的隱瞞。大二暑假在家的某天,她寫了長長的一份信,說她的彷徨和哀傷,說她的愛戀和絕望,這信是寫給自己的,所以最後撕掉了。撕掉後她就意識到這份苦澀已如潮水般漲到了嗓子口,再也難以退下去。唯有不再相見。
她回想鍾樂最後那些話,是的,她沒有不開心,只是她很容易搞砸這一切。冷淡又彆扭,是她每一次和他單獨相處時的表現,人多反而能從容些。
鬱玲想,為什麼我不能像別人一樣,見到他,是欣喜,坦然的欣喜,由衷的表示關心與熱情呢?「嘿,好久不見,現在過得怎樣?」比起這十年來的不聞不問,寬廣坦蕩才是真正的告別。人長大了,眼界廣了,心也寬了,再去回首少女時代遮蔽天空的大人物,那人也變得渺小了。多麼的順其自然,多麼好的結局。
鬱玲卻沒什麼長進。暗戀於她,一直都是太過糾結的存在,是懷裡揣著的重物,最怕一個不小心,當面抖了出來。再說,十年前都不曾抖落的包袱,今日起就更沒必要現於人前了。畢竟鍾樂佳人在側、婚期將近,更無須為此擔負煩惱。他有過錯嗎?沒有。
鬱玲對自己說,是你要改變,學學他,活得心事少一些,活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