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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上元接了他三叔的擔子,當了後嶺村的隊長。
二
翁上元當了隊長,用後嶺的土諺來說,就是&ldo;穿上了一件蝨子棉襖&rdo;。擺在他面前的,沒有一條光明之路:上級的救濟被免了,秋糧的收成沒有了,飢餓的人們朝他要吃喝,這對於連自身都混不飽肚子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ldo;翁息元,你好陰啊!&rdo;他終於明白,他三叔送給他的不是名譽與權力,而是精神上的折磨。
他沒有退路,只有硬撐下去。做為隊長,他只有一件事可做,就是怎麼解決全村人的饑荒問題。
這一季的糧食沒有指望了,就只有寄希望於伏天的地蘿蔔;地蘿蔔伏天下種,秋暑交節之時多少能等上一點雨,秋後就多少能有一些收成。去年他三叔給了大家一季地蘿蔔,今年他翁上元也不能不給大家一季地蘿蔔,而且只能給比他三叔更多的地蘿蔔。所以,不僅要利用熟地,還要開闢生地。生地怎麼個開法,便是燎荒。
翁上元把全村的男女勞力都趕到山坡上,說:&ldo;&l;頭伏蘿蔔,二伏菜&r;我們多燎一塊荒,就多得一些蘿蔔菜;蘿蔔菜不好吃,但吃了餓不死人,上下連三村人家都沒餓死人,咱後嶺要是餓死人了,給祖宗丟臉。真要是到了這份天地,死了的委屈,活著的也不安生,那可就慘了,說(屍求)的都沒用,你們說是不?&rdo;
&ldo;是哩。&rdo;一片有氣無力的聲音。
&ldo;是就賣力氣燎,可要加點小心,別燒連了蹤,燎了雞巴毛。&rdo;翁上元說。
大夥兒哼哼樂起來。
人們動作起來。先在梁與梁的袂處,拓出寬寬的防火溝,嶺上的山場廣闊,還有大片大片的原生林,翁上元所說別燒連了蹤就是別燒了原生林。
防火溝打通了,也到了晌午。翁上元叫大家回去吃飯,大傢伙兒紋絲不動,&ldo;吃什麼吃?費力巴巴地下了山,也只不過填一肚子地蘿蔔樹葉,再爬上山,肚子就又空了,白折騰;不如就地歇會兒,燎完荒再說吧。&rdo;大傢伙兒都是這個意思。
翁上元說:&ldo;歇就歇,早燎完咱早收工。&rdo;
大傢伙兒呼啦一下子就都躺在草窠子裡了。
&ldo;咱們說一個葷段子。&rdo;一個說。
&ldo;說。&rdo;一個應。
&ldo;你說&l;四大白&r;是什麼?&rdo;
&ldo;地上的雪,兜裡的銀,大姑娘屁股,發麵盆。&rdo;
&ldo;你說的都是老黃曆了。&rdo;
&ldo;新的咋說。&rdo;
&ldo;頭籮的面,新打的米,剛出鍋的豆腐,雪花梨。&rdo;
&ldo;儘是吃的,是你小子饞壞了,瞎編派。&rdo;
&ldo;這叫奶子摸不上,還不興想想。&rdo;
&ldo;新打的米可不是白的,小米兒是黃的,新打的就更黃。&rdo;
&ldo;你小子也就是吃小米兒的腦袋,我說的是大米。&rdo;
&ldo;小米都吃不上,還大米,你小子有病。&rdo;
&ldo;都有病。&rdo;
……
翁上元躺在草窠子裡,聽到爺們兒們的對話,覺得那些東西得來不易,他當隊長的沒辦法幫助他們把這一切變成現實,這個隊長也就是味兒事,能幹出啥名堂來?他覺得他很渺小,就像草尖上的土螞蚱,蹦也蹦不了多遠。他沒心氣同漢子們搭話,就合著眼皮子聽風聲。那風聲噼裡叭啦的,總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