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3 頁)
梁國繁盛且看汴京,白日繁華屬西坊,夜幕之後唯有春盛街。
十里長街有連綿紅布點綴,高低小樓起伏如山巒,處處高掛燭火。
而位於中心的倚翠樓,最是矚目,絲竹、歡笑聲不斷,有人倚在木欄上長袖搖曳,偶爾丟下一塊彩帕,惹得原本不曾打算停留的人也扭轉腳步。
再往裡,三層小樓別有洞天,仿的是徽州的四水歸堂樣式,但又有所改良,例如中間天井被擴大,之前的接水池變成湖景,湖中央搭高臺,用以歌舞,而四面木樓都設有雅座,可從高處觀看歌舞。
可這些雅座都不比湖景中的一艘精緻的黃梨木船,船上矮榻擺滿美酒鮮果佳餚,抬眼便是歌舞,好似隨手一抓就撫到舞女裙襬。
而名滿汴京的紈絝——盛拾月,眼下就在其中。
之前的窄袖被換成同色的縷金蝶紋亮鍛長裙,麒麟項圈未取,反倒又在耳垂上添了翡翠墜子,得虧這人摻了些許異域血統,使容貌明豔深邃,完全不被俗物拖累,懶懶半躺在船中,更顯矜貴肆意。
“盛九!”
有聲音從岸邊傳來,是兩個身穿華服的女子,眉眼是同樣的頑劣氣息,見盛拾月看過了,抬起的手招得飛快。
不必細想,便知這兩人是盛拾月的狐朋狗友之二,汴京中響噹噹的大紈絝。
盛拾月今日沒心情搭理她們,只擺了擺手表示聽見,而後才又想起什麼,喊道:“孟小四,再替我喊兩壇蘭橋酒來。”
既是出來胡鬧,眾人都不稱本名,取姓家中排行,即便旁人都知曉他們身份,也要裝模作樣地掩飾,而且盛拾月一直未取字,叫盛九便略顯稍親近些,總比一直殿下、殿下叫得舒服。
對面那人連應了聲,還沒有轉身喚人,就有機靈小廝趕忙上前回應。
盛拾月則又躺回船中,腦子裡浮現出之前的對話。
她聽到這個訊息,心中是又驚又恐,來不及探望下屬便回到府中,派人四處打探。
寧清歌不曾說謊,確實是有此事,但許是聖上吩咐,又或者是眾大臣擔憂盛拾月再鬧出什麼么蛾子來,所以行事隱秘,不曾在盛拾月這兒透露出半點口風,若不是今日這一遭,盛拾月恐怕要得接到聖旨,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妻子。
確定訊息屬實後,盛拾月不免慌亂。
這事已過去半個月,京中坤澤的畫像估計都篩過一遍,說不定早有合適人選,只等陛下裁決,而自己最大的靠山還在南疆鎮守,即便快馬加鞭傳信過去,恐怕也來不及了。
耳邊又想起寧清歌恭喜的聲音,盛拾月一咬牙一跺腳,便出了個損人不利己的昏招。
今夜她要當著眾人面,輕薄倚翠樓花魁,並硬將對方扯入自己房中,徹底汙了自己名聲,無論哪些個想結親的家族怎麼盤算,這下也怕盛拾月太過肆意妄為,萬一有一日牽連到他們,反倒偷雞不成還蝕把米。
而她無非就是娶個花魁入門,等三年兩載、無人在意後,她再與花魁和離,轉贈花魁千兩銀錢,還她自由,這已是倚翠樓中人盼都盼不來的條件,難怪她派人去詢問時,那花魁立馬就同意下來。
想到這兒,盛拾月難免得意,眉梢一挑,看向高臺。
這還得謝謝寧清歌,若不是那日撞見寧清歌欺負人,她也不會對那人產生憐憫之心,在之後偶然遇見時,幫襯對方了些,將默默無聞的人一舉推至花魁位置,不然這交易也不會那麼輕鬆。
眼下時間尚早,只有些許舞妓在擺弄長袖,千盼萬盼的花魁不知是不是在梳妝打扮,還是在故意拖延,一直未現身。
小廝划槳而來,將酒罈擺於桌面後,又掀起水波離去。
為了下定決心,盛拾月在出門前就喝了不少,眼下卻仍覺不夠,隨手揮開酒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