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瞎操心、生悶氣(第1/1 頁)
從詩經到楚辭離騷,從先秦諸子到漢賦短歌,從唐詩宋詞到元代雜曲,及至四書五經、明清小說、神話故事,八股起承客船日行夜泊,我也上天入地,將中國文學史與他一一講去,之後每次靠岸,王進便多了一項任務,與懷仁買些配套書籍,方便他精讀領會。懷仁自是與我常常探討神學哲學、天文地理、人生要義,兩人說至心領神會處,每每相視而笑,期間濃情蜜意,自是不消多記。
這日我去廚房做些吃的與他兩個,及至懷仁艙門前,忽聽得王進翁聲翁氣與懷仁說話:“姑爺,小的有一事不明,正要請教。”
那懷仁大約是在看書,不甚在意言道:“何事?”
“你們西洋人,於婚姻大事,可是如我中土一般,三媒六證,禮儀繁瑣?”
“那倒也沒有。”
“那你與夫人,為何,為何”下面的話,大約是王進不知如何表達。
“我與夫人,是監正大人同意我兩這般的,此次南下,也是老師的意思。”懷仁為自己找了一個絕佳的理由和靠山。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王進跺腳道:“我問的是:你和夫人為啥分艙而臥,這難道也是監正大人的意思?”
船艙裡是久久的沉默。
“姑爺,我看你和夫人感情好得很,你看,不如”聲音漸次低下去,不知王進與懷仁嘀嘀咕咕說些什麼。
“胡鬧!”懷仁忽的拍案。
“小的造次”那王進倉皇自船艙退出。
懷仁也自船艙到甲板透氣,回頭便看見艙門邊端著餐盤的我,知我聽到了他與王進的對話,張口結舌便要解釋,我把餐盤與他懷中一推,回到船艙暗自垂淚。
忽聽得他在敲門喚我,我怎會理他?他不住喚我,我且往床上和衣而臥,這次我真是不想理他了:不知他的心思是否也同王進一般一般齷齪。
半日未見動靜,我起身檢視,見他仍站在太陽底下,天氣已是初秋,但午後的陽光自河面對映,仍是毒辣辣的。
我回艙,依舊生我的悶氣,懷仁進來言道:“那王進胡說八道,我自會教訓與他,小南,你莫要生氣了。”
“與王進何干?主要是你,就是你一直在惹我欺我,你就是欺我在這世上無父無母、孤苦無依”。想到此間,我的眼淚便如珍珠斷線般掉下來。
懷仁慌了手腳:“小南,我愛你敬你,從無欺你之意”邊說邊用帕子與我擦拭眼淚。
我抬頭問他:“那我也來問你一句:你我之間,究竟是何了局?”
他急道:“你如此說,此次你隨我回去,我便退出教會,讓父親謀一份差事,你我在小鎮度日如何?”
聽他如此說,我低下頭去:“自是不妥。”
他見我有些不講道理,不免著急道:“左不是右不是,你且要我怎樣?”不由得也落下淚來。
我怔怔看他半日,嘆口氣道:“原是我無理了。”是啊,凡創大事業者,哪有不犧牲小我的呢,那些光耀背後的辛酸,又有誰知道呢?
至晚飯時,懷仁向王進言道:“王大哥,你可曾娶親?”
“回姑爺的話,小的未曾娶親。”
“你既未曾娶親,以後就莫論我和夫人的話了。”
“小的唐突,小的知錯了”那王進放下碗筷,霍地起身,與我作了一揖。我也就丟開手,不再論及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