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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右側的開關,一道藍光橫閃了一下,就像宇宙深處的最古老的超新星爆發。接著,一個巨大的藍色的立體矩陣出現在眼前,一直延伸到無限遠處。
一條條綠色的直線不停地從矩陣的頂端降落、從左右兩側插入、或者從遠處如箭一般射來,帶著一串串長長的由0和1組成的數字。中間還有一些蛇形的數列在矩陣的間隙裡穿插,像扭曲的彈幕。
達爾多瓦出現在矩陣邊緣。他用手指點了一下矩陣中的某個點,那個點就像恆星一樣亮了起來。接著,那一串串無序的數列就像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迅速向某個區域集中,並開始按照某種規則整齊地列隊。
接著,這些集中起來互相擁擠著的數字符號慢慢化作了一張綠色的人臉的模樣。
人臉越來越清晰。首先是臉的輪廓,然後是隆起的骨骼和肌肉,最後是五官。
梅以求很快就認出來,這就是埃文斯·萊斯特。
「你好,中國梅!」埃文斯·萊斯特朝梅以求致意
「中國梅」是在普林斯頓大學時候,萊斯特對梅以求的暱稱。顯然是這種最新的vr裝置增加了識別使用者的新功能,而vr的製作者達爾多瓦教授恰好知道梅以求的這個暱稱。
「你好,萊斯特先生。」vr的效果非常逼真,梅以求不自覺地出聲回應。
「我是埃文斯·萊斯特,如假包換。」
梅以求知道這只是cg復原的埃文斯·萊斯特的影像,所以也不再說話,而是靜靜地聽萊斯特先生說話——
我是埃文斯·萊斯特,如假包換。
我現在正在使用思維矩陣,這是我發明的東西。我想說,抱歉,這玩意兒並不怎麼好用,所以你們都不喜歡。但我現在不得不用它來給你們傳話,只有這樣,才能證明現在說話的是真實的我,而不是別人假冒或者強迫的我。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也許無知和敷衍可以讓我度過一個安樂地晚年。但我是一個科學家,我一生都在思考人類的命運和未來,並為之付出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我無法假裝看不見一個可能會毀掉人類的東西。
這個東西潛伏在我的腦子裡已經很久了。我無法趕走他,也無法消滅他,甚至很難證明他的存在。請原諒我用「他」而不是「它」,因為他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瞭解思維矩陣和萊斯特簽名的人應該都知道,我現在正處於深度自我催眠狀態中,所以我所說的一模一樣不是指他擁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身體,而是指「意識」。
事實上,他和我共用著同一個身體。
他擁有我的全部記憶。他知道我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他認識我的太太、女兒和朋友;他知道我喜歡吃法式鵝肝蘸上中國的老媽子辣醬……總之,他對我的一切都瞭如指掌。如果不是他的思維模式和我迥異,我差點就要以為他就是我了。
好吧,讓我想想,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我很可能記不清了,或者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他,那時候他應該還很弱小。
他潛伏在我的身體裡,大腦或者神經網路(原諒我至今搞不清人類的意識和我們是怎樣共生的),一點一點竊取我的記憶,慢慢壯大。
後來,他變成了我的影子,和我共生共長。直到他獨立站起來,並企圖鳩佔鵲巢、將我趕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他的存在。
那個時候,如果我果斷一點,也許可以殺死他。
在研究量子和宇宙的一生中,我掌握了一些控制自我意識和精神能量的方法。我也曾試圖證明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存在著維度疊加,相關論文沒有發表,因為有明顯的缺陷。這一點,中國的梅以求教授可以為我作證,我們在普林斯頓一起討論過獨立意識體的能量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