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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完最後一個音節,蘇宛收手,亭然起身,目光再次掠過房元禮,滿意地收回目光。
眾人卻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平心而論,蘇宛的琴技十分高超,但是將《廣陵散》續成這樣,似乎不符合原曲的基調。
正沉默間,殿外卻有人鼓著掌走了進來,一身玄衣,面沉如水,長眉如鬢,英挺不凡。步履厚重,似是行伍之人,“好!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將《廣陵散》彈成這樣,不怕死卻心慕紅塵!”
玄衣男子自暗處走入大殿亮堂之處,在眾人的訝異中緩步而入。對高臺之上的靜雅公主微一躬身,“臣有事耽擱,這才遲到了,請公主勿罪。”
早在男子的聲音傳入之時,靜雅公主便驚喜地站了起來,還是三皇子妃咳嗽了一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這時雖端坐著,但是眼裡的喜悅是掩飾不了的,當即道:“不怪,不怪。霍將軍來了便好。”
來人正是當今朝中與房元禮並稱的霍靖。霍靖謝過長公主,尋到自己位置坐了下來。方才那首廣陵散雖將原曲慷慨赴死之意重作,添了幾絲紅塵意,但在他看來比之原曲不遑多讓。
正在此時,一個清淡的聲音緩緩響起,“霍將軍此言差矣。”聽聞此言眾人一愣,不知是何等人物竟然敢與霍靖當面叫板。循聲望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一身月白常服的房元禮。
眾人恍然大悟,若非是房元禮,還有何人能有這般膽量敢與霍靖當面叫板?
霍靖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眼簾微抬,“不知宰相大人有何高見?”
在座眾人皆是京中名流,朝中貴子,自然知曉房元禮與霍靖意見素來相左。此刻房元禮出言與霍靖較勁,自然也是應有之意。
房元禮一身月白常服,端坐在眾人之中,氣度非凡。他雙目看向立於琴案之後臻首微低的蘇宛,緩緩開口,“琴棋書畫,為何琴列四藝之首?無非因為琴音即為心聲。以我所見,當日嵇康雖慷慨赴死,卻非是嵇康不怕死。”
將手中酒杯緩緩放下,霍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若嵇康怕死,如何能慷慨赴死?房大人昔日連中三元,看來卻是將苦功都用在了經史子集之上。”
昔年景帝在朝,房元禮三試之後連中三元,其後更是被景帝欽點為長公主駙馬,榮耀一時無兩。即便今日房元禮貴為宰相,但若論聲名煊赫,卻遠遠不及昔日跨馬遊街。
只是此事此時由霍靖口中說出,卻平白多了幾分譏刺之意。
聽到霍靖如此話語,房元禮微微一笑,“在下四藝之功不及經史,但想來也比舞槍弄棒之人強上許多。”
話音未落,房元禮便似有意似無意看向霍靖,嘴角笑意更加明顯,話語中所說舞槍弄棒之人是誰自然不問可知。
霍靖安坐不動,他本就是行伍中人,若論辯才自然不是房元禮的對手。
只是他口舌雖拙,卻才思敏捷,“大人方才曾言,琴音即為心聲。彈琴之人便在園中,不如大人將對此曲之見說出來,由彈琴之人評斷如何?”
在霍靖想來,自己方才與無人言聲之時開口,又與蘇家小姐頗有淵源,那她自然會站在自己這邊。雖然只是尋常小事,但既然能借此落房元禮的面子,何樂而不為呢?
房元禮雙目中眸光明滅,沉默一會之後方才緩緩言道:“嵇康是不畏權貴不懼死沒有錯,但是不代表人家就喜歡死啊,指不定人家喜歡的是戀戀紅塵,不過不得已只能選擇死而已。”
此話一出,園中眾人盡皆譁然,房元禮竟也說嵇康不畏死!這等話說出豈不是自己落掉自己的面子?房元禮怎會愚笨至此?
一身玄衣的霍靖雙目微眯定定的看著房元禮。
兩人在朝堂之上多有爭鋒,雖然意見相左,但霍靖也極為佩服此人城府權謀。只是因為當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