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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見多了他各種樣子,怒的笑的刻薄的冷漠的,卻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的……安靜。眼睛安靜得像一面湖。
謝識衣在想什麼呢?
那時言卿就在想這個問題。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多想,多想想……可能就離不開了。
言卿剛獲得身體,臉上也都是血,深呼吸,束髮轉身,再沒看過謝識衣一眼。往埋骨之地出口處走,一句話沒說。
他們之間的分離,沒有道別。
就像他們之間的相遇,沒有預知。
狂風嗚嗚地吹過皚皚白骨,曠野無聲,時間歸於永夜。
言卿抿唇,麻木地想著:這樣挺好的,不用鬧得太難看。
只是那道目光一直在他身後,固執得一動不動,明明那麼安靜卻恍若刀劍,刺進他的靈魂深處。
栩栩飛舞的藍色蝴蝶將呼嘯的記憶卷著來,又卷著去。
言卿心裡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得志看到前面有光,興奮地大喊:「誒?我們出來了。」
言卿捂住它的嘴:「小聲點,這裡是紫霄的洞虛秘境,要是驚動了他的意識,沒我們好果子吃。」
不得志就是個白痴:「洞虛秘境是個啥玩意?」
言卿道:「你可以當做我們現在在紫霄的回憶裡。」
不得志傻鳥震驚:「啥?紫霄不是死了嗎。」
言卿笑笑:「都活到洞虛期了,能力那麼強大。一輩子到頭,總會想著留下點東西的。」
留下,那些生平足以構成障唸的回憶。
言卿是過來找紫霄關於不得志的記憶的。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萬一呢——不得志出現在紫霄死前,人對於自己死亡總不至於印象不深刻吧!
洞虛秘境變化萬千,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言卿抱著不得志,轉眼間,出現在一個炊煙裊裊的的農村阡陌間。
烏雲密佈,快要下雨了。
不得志:「這是哪裡。」
言卿看著一個蓑衣帶帽,握著刀出現在田野盡頭的黑衣青年,輕聲道:「閉嘴。」
那個雨夜握刀歸來的人就是紫霄
十八歲的紫霄緩緩走來,雨水留過他緊握刀的手,閃電驚雷下露出一張眉目威嚴的臉。
一條從顴骨到嘴角的疤貫穿五官。
紫霄的右眼好像受了傷,顏色混沌發灰。
他眉毛很濃,眼間戾氣很重,不怒自威。
言卿以為這回憶會像電影一樣,聲情並茂。
但是並不是,這就像一出無聲的默劇。
他看到紫霄拿著刀,走進屋中,殺了兩個老人和一個小女孩。
紫霄握刀的手發白顫抖,整張臉在雷電下憤怒幾乎要化為實質,眼睛赤紅,聲嘶力竭地說著什麼。
兩個屋中的老人根本就沒反抗,他們錯愕、震驚,被大刀捅穿肺腑時,眼睛瞪大,眼中的擔憂甚至勝過了恐懼。
一個小女孩從屋子裡出來,看著庭院中發生的一切,嚇傻了。女孩光著腳,頭髮紮成兩個小辮子,鼻尖上有一個小小的痣。她赤紅著眼,衝過去喊了聲什麼但是紫霄跟入魔一樣,憤怒統治理智,一刀橫過去。白光瞬閃,女孩的腦袋滾到了庭院的積水裡。
不得志眨眨眼,它靈智初開,對於人類的七情六慾並不是很理解:「紫霄在幹嘛?專門回憶自己殺人,難道他覺得自己很威風。」
言卿搖頭說:「不是。」
他能看懂嘴型,那個小女孩最後喊的……「哥哥」。
十八歲,殺父,弒母。之後是一塊青山,三座孤墳。
大刀插地,一跪三十年。
不得志探出頭:「紫霄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