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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珩穿上衣服,嶽甯還未起,他開門把衣服拿進來,大典上他需要伴在她身側,他拿起衣服琢磨片刻,裙擺金絲雲紋,衫上暗紋精緻,他自己換上後看不習慣,又過一炷□□夫去叫嶽甯,「阿甯,起床了,不然要遲到了……」
嶽甯頭埋在被子裡沒有反應,蕭珩垂頭在她耳邊再接再厲,「阿……」
那道聲音宛如催命符一般生生把嶽甯從夢中拉回,她猛然坐起身來,頭差點撞上蕭珩,幸好蕭珩及時後退一步,嶽甯滿臉不耐道:「知道了,羅裡吧嗦。」
蕭珩摸了摸鼻子,替她換上衣服,束好玉帶,嶽甯褪去滿身慵懶,微上挑的眉蓄著凌厲。她這才注意蕭珩換上玄衣,少了白衣的清雅出塵,兩世以來她頭一次見他穿暗色衣物,看上去別有一番冰冷淡漠的風情。
二人相攜走至大殿前,長長玉階下盛況空前,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人海跪在地上,四下鼓聲砰砰敲打,高簷下幔帳飄舞如霧,嶽甯坐在玉雕的交椅上,單手撐頭俯視下方,場下震耳欲聾高聲大喊:「無形劍意破萬法,一劍鋒芒血汪洋。教主威名,威震當世,萬古千秋,一統江湖。」
誰說要一統江湖?
嶽甯無語,再也聽不下去,左掌在桌上陡然一拍,霎時萬籟俱寂,鴉雀無聲,她撩袍起身,走至玉階前睥睨萬人,揮袖揚手,剎那數百支煙花直指蒼穹,鼓聲如雷貫耳,天邊數百道壯麗火光轟隆炸響,與鼓聲震作一團,大地為之震顫。恰在此時明光相照,紛紜錯落,她一人站在高臺之上俯瞰眾生,玄衣飄揚,大有踏碎山河之勢。
蕭珩竟熱淚微凝,生起與有榮焉之感,他凝望著嶽甯的光芒萬丈,忽然有些彷徨失措,這樣的他……怎麼配站在嶽甯身側。嶽甯卻在此時回頭看他,揚唇一笑,蕭珩迷迷怔怔走至她身邊,她已牽起他的手走下那條長長的白玉階,他們走的很慢,每走一步,他扣著嶽甯手更緊,忐忑漸散,他情願這條漫長的路是彼此牽連的一生,能相攜走到盡頭。
七月半,晚風微涼。
嶽甯因滎州上的生意一落千丈,損失重多,招來那邊的管事,這幾天一直忙著查帳。
蕭珩一人在院裡學簫,那天嶽甯帶回來的兩支簫梗在心頭,他便去林中撥開一群白竹仔細挑選,截了一支挺直的竹子下來做成簫,他自己試吹不得要領,只吹出錯漏難聽的音節。
他不氣餒,回書房尋一本曲譜出來,沉下心照著書上教法認真學了兩月,他天賦平平,學了兩月也只是能入耳,上不得檯面,他刻意隱藏不告訴嶽甯,唯恐她聽後念起蹇鴻舟的好。
嶽甯提著燈籠循著清幽簫聲走到池塘邊上,她走路悄無聲息,蕭珩正坐在側畔執簫未覺,吹至一半停下,拿起那本樂譜左右翻翻。忽然微黃的光從上方落下,他驀然抬頭,嶽甯含笑道:「黑燈瞎火的,也不點一盞蠟燭?」
蕭珩頓時把簫收攏至身後,面如火燒,尷尬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嶽甯拿過他身後那隻簫在手上細看,道:「別學了,你不喜歡吹簫,不必逼迫自己去學。」
蕭珩道:「你是不是嫌我吹得難聽?」他神色落寞,顯然還在記掛她和蹇鴻舟的舊情,嶽甯暗道他心眼小,蹲下捏著他的臉,轉移話題道:「沒有沒有。乞巧節要去哪過?這幾天乏了,想歇幾天。」
蕭珩聞言雙目綻出光彩,驚喜道:「哪裡都行?」
嶽甯點頭,他不假思索道:「揚州。」
嶽甯以為他會想回姑蘇看看,奇道:「怎麼會想去哪裡?」
蕭珩眼裡盛著光影起起伏伏,靦腆一笑:「因為是在揚州和你相遇。」他難以忘記揚州夜晚下,在河邊孤身而立的嶽甯,他們那時並肩而立,。共看河面漸遠去的微光,只消想起,彷彿還能聽見河水輕流,和巷子裡的絲竹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