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仲春之月(中)(第1/2 頁)
蟲鳴清啼,禪意悠然,雲漠光的夢境卻恰好相反。
往日的回憶像是真實的猛獸,不懈地追逐她到窮途末路。待她從撕扯的夢境裡甦醒,才發覺全身內衫被冷汗溼透。頭頂吹過一縷寒風敲了敲她的額頭,仰頭看去,才發現窗扇掀起了一角。順著窗扇的裂隙看去,窗外月光正明,才到寅時而已。
輾轉難眠,不如整衣出門,卻沒想到睡不著的不止她一人。蔣術奇正皺著眉頭,指頭夾著棋子,在外廳苦悶自弈。
“醒了?”按理說蔣術奇昨夜應當宿在客房才對。
“嗯。這麼早起,睡的好嗎?”
蔣術奇沒有直接回答,“早上起來無事可做,便將藥爐邊曬乾的白屈藥草斬成段,收在了藥櫃裡。”
“那可是整整一籮筐的白屈草!看來你睡得真的很差。”
“沒辦法,天亮的越來越早,早起練功耽誤不得。”
雲漠光不禁恍惚,何時見過他練功?懵懂歪著頭想,“是嗎?”
“你想不起來是對的。身為一谷之主,然武藝荒廢已久,從頭再來的笨拙怎可以讓旁人瞧見。”他平靜的目光裡劃過暗調的陰影。
“恢復得如何?”
雖是痛處,蔣術奇仍選擇坦然相告,道:“勉強恢復到六成而已。”話間,他突感全身關節僵硬,故伸展雙臂、活動肩胛,而後話鋒一轉,隨口問道:“漠光,當初的酬金是不是不太夠?”
“為什麼這麼問?”
“屋子裡一件嶄新的傢俱都沒有。”環顧四周,擺放的傢俱都是老物件,甚至床架已經微微開裂。
“我只是不需要那些。金燦燦的五百兩黃金,怎麼會不夠呢。只是我想要攢下來,充當路費罷了。”
“要去哪裡?”
“回家的路費呀,你不知道光靠野果和生魚充飢有多難。”
蔣術奇差點以為她會永遠留在這裡了,內心的悵然迅速擴大成一個偌大的黑洞,令他頭腦一陣空白,心如同被劍鋒劃過,喉嚨裡挽留的話語在打顫。
雲漠光不曉得這句話的威力,仍在問:“是不是客房的床不太舒服?你知道那裡從來沒有人住過,實在是來不及準備,今天我便去訂一張舒服的床來,怎麼樣?”
見他毫無回應,便湊上前去瞧他。只見他目光慌亂閃動,木木地盯著她,“事到如今,我哪裡還在意這個。你真的要走嗎?”
“原本打算等你痊癒就走,現在……還需要從長計議。”柳白櫻既然來了,薛檀樅會不會緊跟其後?沒確定之前,她走不了。
蔣術奇懸著的心落下半截,喃喃道:“那還來得及。”
“術奇,之前祖父告訴我幾句療傷用的心法口訣,正好我也元氣大傷,不如吃過早飯一塊練?”虛靜經是無極門獨特的療傷聖法,多少門中弟子機緣未到,甚至苦求不得。
蔣術奇心頭一暖,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因為了解她的為人,所以她避重就輕時,他便避輕就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武林規矩眾多,學習別派心法恐有悖常理。既有門派之分,便有嚴苛的規則與之相配。我不想你因我受到師門責備。”
“不會的,我祖父向來看不慣中原武林的條條框框,不然何必跑到西域另創一片天。”
“你的祖父是漢人?”
雲漠光點點頭,“沒錯。不光我的祖父是漢人,我的眾位師父裡也有幾位是漢人。師門就像大書院一樣,想學什麼都可以,不過最多學三種。”
“竟有這樣的地方?少林、武當、華山也沒有過這樣的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也是人廢的呀。”
方旭小跑著把早點買回來,“谷主,雲姑娘,趁熱吃,涼了不利於傷口的恢復。”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