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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敬齋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有了心痛的表情。
三寶看著師傅這樣子,就道:&ldo;師傅,你別一個勁兒地罵石頭了,越罵心裡越痛。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如何去把石頭救出來。&rdo;
&ldo;辦法? &rdo;常敬齋攤了攤手說,&ldo;我還不曉得要想辦法,他在日本人手上,我能有什麼辦法? &rdo;
三寶說:&ldo;師傅,你不是認識那個叫小島的日本軍官嗎? 找他求求情,不愁不能把石頭給救出來。&rdo;
&ldo;不行! &rdo;常敬齋擺擺手說,&ldo;給日本人低三下四,我做不來,別說還是他小島次郎了。&rdo;
三寶跺了跺腳說:&ldo;師傅,這個時候你還清高,救人要緊嘛! &rdo;
&ldo;救人也要講原則! &rdo;常敬齋黑著臉對三寶道。
夜裡,常敬齋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常石頭的臉,這張臉從可親可愛的臉逐漸變成調皮搗蛋的少年臉。對於常石頭,常敬齋的內心是複雜的,這複雜的內心裡愛、愧疚、失望交織在一起。作為父親,他體會到了失敗,&ldo;子不教,父之過&rdo;呀,常石頭從一個單純的孩子變成一個玩世不恭的成人,這裡面隱藏著性格的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教育的責任。
這些年來,對翡翠雕刻的投入,使他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工作狂,這讓他失去了許多與成長中的常石頭交流的機會。
現在他被日本人抓進了民夫隊,那日子可想而知,從未從事過體力活的常石頭,真夠他喝一壺的。但常敬齋想,民夫隊又不是集中營,雖然免不了流汗,受些皮肉煎熬,但安全卻無大礙。這樣一想,他似乎焦急的內心中稍微平靜了些。他披衣走出來,站在漆黑的夜裡,他看見來鳳山上日軍的探照燈,劍一樣地劃過黑夜,將安靜的夜劃得支離破碎。
清晨,三寶牽著馬,馱著一夜未眠的常敬齋從和順古鎮去騰越城時,老遠就看見城門口圍了大群人,直到他們來到了騰越城門口才幡然醒悟,那些把脖子伸得像鵝一樣的人群正在城門樓下仰望城樓上掛著的一顆人頭。
三寶說:&ldo;師傅,那城樓上掛著一顆人頭哩。&rdo;
常敬齋揉了揉眼睛說:&ldo;好像是一顆人頭,三寶,把馬再往城樓下拉近點。&rdo;
三寶往前走了幾步,他萬分驚訝地發現,那是常石頭的人頭。身上頓時打了個冷戰。當他抬起頭來看師傅的時候。他看見馬背上的師傅大張著嘴,呆呆地凝望著兒子掛在城樓上的鮮血淋漓的頭顱,目瞪口呆。
&ldo;師‐‐&rdo;三寶&ldo;傅&rdo;字沒吐出嘴,常敬齋就重重地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r;三寶後來聽人說,常石頭在工地上用那把從遠徵軍的逃兵手上買的手槍,打死了那個總是牽著狼狗威脅他的日本人,當然,生來就怕狗的常石頭還在那隻兇惡的狼狗撲向他的時候,鎮靜地擊斃了狂吠著撲向他的狼狗和另一個日本兵。
第七章 一個翡翠人的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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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空浮起如血的晚霞的時候,常敬齋才醒了過來。
常敬齋躺著,一閉眼滿腦子擠滿的都是常石頭鮮血淋漓的人頭。這生性頑劣的兒子,就是死了也保持著一副玩世不恭的微笑。是的,就是微笑,常敬齋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到死都保持著微笑,他為什麼不恨? 那微笑裡沒有遺憾,那微笑何其滿足,滿足得讓常敬齋想想就渾身發抖。
常敬齋不願意就這樣躺著,他甚至有點害怕閉上眼睛。他掙扎著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就走出門來。他出門就喚三寶,但院子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