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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階入殿,一路不需通稟,待沈無塵一腳邁過殿檻,殿門便被人從外徐徐合上。
門板重重相閉之音響起,殿中已候諸臣轉身望過來,面色均是不佳,沉沉泛黑,無人開口說話。
座上英歡服之未重,身上只是石青羅衫加淡紫襦裙,發在腦後單綰了個髻子,看樣子也是因傳詔後急著過來,未能來得及換裝。
沈無塵眉頭鎖動,行過禮後站定,抬眼望了望,見左側為三省宰執參政,右側為樞府官吏,便移步至左側,立在末尾。
先前來時路上只是暗自揣測,此時見了這殿中情境,心中竟是隱隱作駭。
中書樞府諸臣同時傳詔,莫不是要舉兵事……可又為何如此急不可耐,且又為何將他也一併詔來?
英歡目光凌掃諸人,最後落在樞密使許彥身上,僵然開口道:「樞府先前接東面急報,許卿先說。」
許彥左邁一步出列,斂衽低首,「中宛援軍五日前過秦山,夜襲狄風之部,邰涗大軍損三千餘人。」
言似石子投湖而沉,見波不聞音。
殿上眾人面露驚駭之色,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開口。
邰涗同鄴齊共伐南岵京北諸州一事雖是定了,卻也未得有司細議,兩面調遣將兵合謀未決,加之英歡先前大婚,便決計待婚典過後再定何時發兵。
南岵大軍死守壽州以北,中宛援軍亦不南下,半年之間築城防而居內不動,人人都以為南岵是要棄壽州以南諸地,誰也沒料到中宛大軍竟會於此時突然西襲發難。
邰涗雖佔秦山以西諸地,可攻伐南岵者為鄴齊而非邰涗,南岵大軍不動而遣中宛援軍先行,不攻鄴齊之部卻襲邰涗大軍,此舉打的是什麼主意!
殿中靜靜,惟塵落影晃,諸人心中皆在沉思。
沈無塵眼縮唇緊,這才知道英歡為何急著傳詔諸人,只不過他此時心思卻與旁人不同……
他抬頭望一眼英歡,又看向許彥,出列低聲道:「敢問許大人,狄將軍人在軍中可是一切安好?」
英歡眼中微動,長睫顫中漸垂而落,遮去了其間黯淡之色,放在座側的手緊緊攥著鏤彩浮龍之柄不松。
許彥遲疑了一剎,面上略帶猶豫之色,「來報言狄風負小傷,並未詳說傷勢如何。東路軍中太醫院上捨生仍在,金瘡之傷沈大人不必擔憂。」
沈無塵心裡重重一頓,閉了嘴不再說話。
雖知沙場之上刀箭無眼,徵戰於外難免中矢及刃,可聽見狄風於軍中負傷,心底仍然不是滋味。
他目光移至英歡座上,卻看不清她面上神色眼中之光,只看見她背靠龍椅,身子挺得筆直,半晌未動未語。
只是不知……她心底滋味又是如何。
英歡一掌虛汗,良久才抬眼,望向下面諸人,冷聲開口道:「心中有何想法,今日都直說出來。」
廖峻巍巍而出,額上皺紋深痕更緊,「陛下,臣以為此時不可輕舉妄動……」
英歡嘴角噙著抹冷笑,「都已經被人殺至跟前了,難不成還想讓人打回來?!」
說罷,一把扯過面平攤於案的疆域圖,狠狠一揮,扔至案下殿磚之上。
鹽硝牛皮之上墨漬點點,南岵秦山以西諸地已被人勾描匝畫,小纂密佈於上,山川河脈大城小縣均是一一註明。
沈無塵眼皮一燙,一眼便認出那是狄風於年前送回京的新圖,其上新添部分皆是他親手勾繪而成。
以血獻忠,以忠奠國,身立於千里之外守疆,心繫於九崇殿上一人。
莫論刀山箭海,便是是英歡要他為國立時去死,只怕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殿上諸人見了那圖,神色立時遽變,心中皆明英歡何意——
寸土寸疆都不可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