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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久沒有跟我一起睡覺了。」她想起昨夜裡的呢喃細語,便不再掩飾,媚眼如絲地望著他。
「如果……你再懷孕了怎麼辦?」他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眼神染上幾分晦暗,一想到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他發現他仍然無法直視她的臉。
此時此刻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明明嬌軟得像一隻溫馴無害的白兔,半年前,卻用最決絕的方式,斬斷了他們之間的血脈相連。
鄭蘅聽到他的話,瞳孔驟然收縮,心口一陣澀痛,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凝窒,不等她回過神來,陸沉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她躺在暖意未散的大床上,彷彿剛剛的柔情蜜意只是一場虛浮的夢境,她從夢裡醒了過來,整個世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他仍是怪她的。
第六十章 北雁南飛
鄭蘅從床上爬起來,裹著一件明黃色睡裙出來,在房間裡尋找陸沉的蹤影。
她一間一間地點亮房裡的燈盞,走過書房,越過客廳,終於在昏暗的陽臺上看到了他的背影。
夜色朦朧,他站在窗前,抬頭看著天上的那道彎月,晚風溫熱,背影伶仃,她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修長的身影,隱約有些覺得,他比夜色還要寂寞。
她靜靜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後,想要伸手觸控他的衣角,卻漸漸聞到一縷濃鬱的煙味,她頓住腳步,才看到裊裊的淡藍色煙霧在他的身上縈繞,纏著他精緻筆直的背影難消難散,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指節上,那道忽明忽暗的紅色火光刺痛了她的神經。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她顫顫巍巍地問出聲,心疼與愧疚如山巒重疊般沉重不堪,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的。」陸沉淡淡回她,嗓子乾澀喑啞,他沒有回頭看她,輕輕地吐出一口冗長的煙霧,便熄滅了那點火光,又對她解釋道,「我不經常這樣。」
「對不……」她的嘴唇輕輕張開,只覺得喉嚨被人狠狠扼住,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這些年裡,她跟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便是這誅心泣血的三個字,將十年前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一刀一刀剜成了現在這般緘默低沉的模樣。
「跟你沒關係。」他的聲音裡帶著些疲倦,仍是十分耐心地對她解釋道,「我一個人出來待會兒,也是怕又在你面前說一些難聽的話,惹你難過。」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她痛苦不迭,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子裡水光橫繞,捂著胸口平復了一下心裡的隱痛,才繼續說了下去,「那個孩子,沒有死在江南,那天,我沒捨得真的打掉他。」
陸沉的背影有片刻的僵直,不等他錯愕地回過頭來,便又聽到她哽咽著開口:「可是等他五個月大的時候,我去醫院做了四維彩超,檢查出來……」
鄭蘅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如同瞬間被人抽走了全部的氣力,她頹然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努力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醫生說,我吃的那些精神藥物,還是影響到了他,我沒法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來,後來只能做了……引產,陸沉,對不起,我也想讓他好好地來到這個世界上,我也真得很捨不得他。」
陸沉的心裡彷彿有千軍萬馬踐踏而過,原來真相比他當初以為的還要殘酷。可是孩子的事情,根本不能全都怪在她頭上,當初如果不是他的狹窄,她不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那麼久,不會錯過與她母親的最後一別,更不會情緒崩潰到要靠藥物來維繫精神。
他緩緩地回過頭,看到她淚流滿面的淒楚模樣,心裡的痛苦糾結都擰成了一團,他抬起手護著她的臉,指腹輕輕刮著她的眼角,她的熱淚滴在他的手上,滾燙如沸,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怪你,阿蘅,如果我那時候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