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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芹對樓上喊：&ldo;慶兒，別用功了，下來吧，吃飯了！&rdo;福慶應著，下樓來。

壽亭先喝了口茶，表情美滋滋的。

福慶來到桌前，采芹對兒子說：&ldo;福慶，給你爹倒上酒。&rdo;孩子看看爹，拿起酒壺倒酒。壽亭信口胡謅：&ldo;當年拉著你孃的手，現在兒子給倒酒，有點意思。&rdo;

&ldo;你整天胡說八道，也不怕孩子笑話。&rdo;采芹說。

福慶只是笑。

孔媽端上來大包子。她聽見了壽亭的話，也笑了。

壽亭拿了一個包子遞給兒子，眼裡滿是慈愛：&ldo;福慶，你得多吃，吃得多才長得快。&rdo;

福慶笑著點頭，並不說話。

&ldo;采芹，你也來一盅？&rdo;壽亭端著盅子說。

&ldo;不行，我最近咳嗽得厲害。&rdo;說時，手捂胸前。

壽亭喝著酒，一隻腳蹲踩在椅子上。孔媽端來稀飯。她看了一眼壽亭，又看看采芹，試著說：&ldo;少爺，老爺和你娘說說話，咱們去廚房吃吧？&rdo;

孩子看壽亭。壽亭摸了一下孩子的頭，同意他去。孔媽領著福慶走了。

孩子剛走，壽亭就嚴肅地說：&ldo;我說，咱福慶忒老實，這不行呀！&rdo;

采芹說明老實的原因：&ldo;還不怨你！你整天發起瘋來嗷嗷的，孩子的膽都讓你嚇破了。&rdo;

壽亭點兩下頭：&ldo;唉！&rdo;他又喝了一盅，&ldo;我這驢脾氣就是摁不住。從小要飯，沒規矩，這輩子是改不了了。&rdo;

采芹給他倒上酒，又用筷子把菜堆了堆，她自己卻不吃，只在那裡陪著。

&ldo;采芹，這孩子呀，就得摔打，不能把他攏在家裡，得常帶他出去走走，哪裡人多上哪去。過去，我在鄉下要飯的時候就傻，整天讓狗攆得亂竄。後來去了張店周村，那裡人多狗少，又能要著乾糧，也能長心眼兒。後來還要了媳婦。哈哈……&rdo;

&ldo;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rdo;

壽亭放平筷子，先看看外邊，然後湊前一點，一本正經地說：&ldo;采芹，&rdo;他又往前湊了一下，&ldo;咱真不能再生一個？&rdo;

采芹的臉沉下來，嘆了口氣：&ldo;看來是不行了，滕井也領著我去日本診所看了，說是不能生了。&rdo;說著有些沮喪。

壽亭點點頭，靜默，忽然把頭一揚：&ldo;一個就一個。好兒不用多。供著咱福慶上學，上好學，大了之後也去留洋。要飯的爹，留洋的兒，這也是一景。&rdo;說罷朗朗大笑，從旁邊的點心盒子裡拿出土煙來。這土煙比一般的煙長一截。

采芹看著那土煙：&ldo;壽亭，這土煙就別抽了。什麼哈德門、紅錫包，咱什麼抽不起？你整天在外面見人，這不是個樣。&rdo;

壽亭點菸，接著發表自己的見解：&ldo;那紙菸一包就買土煙半斤，冤錢我不花。抽菸抽菸，抽的是煙，不是牌子。&rdo;他抽得很得意，一邊喝酒，一邊笑，心情很好。

&ldo;壽亭，&rdo;采芹的口氣很小心，&ldo;這些日子我一直琢磨著……&rdo;欲言又止，看丈夫的臉色。

&ldo;有話快說，別讓我著急。&rdo;

&ldo;我琢磨著咱這也算發財了，別說我還生不了，就是能生，也受不了那個累了。六哥，要不再從周村給你弄個小的來？&rdo;稍頓，&ldo;撿那壯壯實實的黃花大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