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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這人壓根沒把我當女人。
當然,我也沒吃虧,我壓根沒把五條悟當人。
在他的世界觀裡,我的性別就是一塊石頭。他對我裁短的裙子露出的大腿視若無物,還嘲笑我的安全褲上的泰迪熊看起來像小學生。
體術課捉對練習時他壓著我的手反剪,我的上衣捲到小腹,因為激烈打鬥滿是汗水,眼看就要露出胸衣下擺邊緣,我罵罵咧咧他是色情狂想佔本美少女便宜,他露齒一笑,牙齒潔白閃亮,手肘往下一擊,我悶哼一聲,臉深深壓在軟墊裡。
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最強五條悟再一次保持了全勝記錄。
我的手臂脫臼了。
硝子在給我治療,我把頭埋在桌子上,忿忿撞擊桌面,幻想自己撞的是五條悟欠揍的、得意洋洋的笑臉。
硝子說:沒人看到你今天穿的是聚攏款。
我說:五條悟這臭小子肯定看到了,他會拿這個嘲笑我平胸一整年。
他有時候甚至憑空捏造我的謠言和我對撕,抓到我這樣好的把柄,他會不用,我才不信。
以後整個高專都會知道我是平胸了。絕望了,毀滅吧。
硝子冷酷無情地說:我們就四個人,現在已經有三個人知道了。
我說:四個人中就出了五條悟這樣一個卑鄙陰險的小人。
硝子說:放心吧,他誰也不會說的。
我說:真的嗎,我不信。
那之後,他真的如硝子所說,提也沒提過這件事。
讓我想想,我還對不起夏油傑。
他在三年級的那個盛夏狀態有些不對勁,溫和的笑容宛如完美的假面,我以為是原本與他比肩而立的五條悟變得越來越強,他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嘛,或多或少會有些攀比心理。
性命相交的熱烈友情,夾雜著扭曲的嫉妒與不服輸。
我是那樣想當然,甚至沒有多問一句。
「只不過是苦夏罷了。」他笑著這樣和五條悟說。
那天真熱啊,我出了許多汗,打底的運動衣濕了一大片,緊貼在面板上又悶又熱,我一邊撩起下擺扇風,一邊擦著汗把買來的冰淇淋分給傑和硝子,惡毒地說五條悟是狗,狗吃巧克力冰淇淋會死,所以沒得吃。
五條悟立刻像彈簧似的跳起來,開始罵我陰險惡毒狡詐小氣,我求他吃他都不會吃。
我本該有機會的。
那之後我總是在想,翻來覆去地想,為什麼那天我什麼也沒有做。那就像過去兩年的每個普通日子一樣,我和五條悟的聲音穿破整個高專,傑和硝子在旁邊看著嘆氣。
我以為那是不會變的。
嬉笑怒罵的學生時代,時光如同流水一般匆匆過去,那樣的日子在指縫間溜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
在夏油傑叛逃以後,似乎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間長大,沉默,不言語。
五條悟總是長時間的發呆,上課上得好好的,經常看著傑曾經的課桌出神。而我看著他出神。
我在每個無人的深夜輾轉反側,放任悔恨的潮水直至沒頂,我反覆問,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為什麼沒有握住時光。
來之不易的,觸之即離的盛夏。
我有機會在一切發生之前,至少,去問傑一個為什麼的。
這是我最後悔的事。
整個高專我對不起了個遍,最後勉勉強強對不起一下五條悟。
對不起,被我這種彆扭奇葩的女人喜歡。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和他吵了三年,他看不慣我一板一眼遵紀守法,還要管教周圍人的強勢,因為我總是冷嘲熱諷說只有殘疾人才把腿架在桌子上上課,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