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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慕琛也稍鬆口氣,仰躺在地面,看見浮雲散開,當空一輪好大的圓月,頃刻間光芒如銀沙灑在樹梢上。耳邊溪水淙淙。轉頭一看,原來一路追打,他們已經離開山路,到了小溪邊。
側頭去看周玉霞,披頭散髮,一身血汙。那個在幼兒園的操場上帶著孩子們歡快地跳著舞的天真女人,怎被歲月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眨眼間,十多年過去了。
喻慕琛在這裡,真切地覺得自己走到了人生的盡頭。數十年的日子過成了毫無亮色的日程表,白字的紙,黑色的字,一頁頁翻過去都是&ldo;盡職盡責&rdo;的粗體字。
徹底厭煩了。
他左手拉著右手手腕,力道一點點收緊。
吳觀榮雙手揪著他雙耳扯向自己,但很快發現這和之前的不一樣,喻慕琛下狠手了,他越來越喘不上氣,張大嘴,聲音被擠在喉嚨裡出不來:&ldo;你殺了我,你也要坐牢的。&rdo;
喻慕琛毫無反應。這是他最後的戰場,也是他最後的自尊,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兩條胳膊上,壓向吳觀榮的喉嚨。
周玉霞仍在那頭壓著人雙膝,禁止人反抗。
漸漸地,他懷裡掙扎的力道沒了,試著把胳膊鬆開一點,人也不動了。
周玉霞也感覺到了,抬頭看向他。
&ldo;他死了。&rdo;喻慕琛平靜地說,轉頭看向夜空。
周玉霞趴在一邊抽泣,越哭聲音越大,漸漸的,有了笑聲。喻慕琛去望,她淚流得滿臉都是,笑容也很大,好像是生平最痛快最滿足的一天。好像這不是殺人現場,是和戀人瞞著全世界春遊的夜晚。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喻慕琛也笑了也哭了,低著頭,肩膀在遠山的背景裡抖個不停。
兩人都已筋疲力盡。周玉霞問:&ldo;校長,你腿上的傷嚴重嗎?&rdo;
&ldo;我沒事。&rdo;喻慕琛爬過去檢視她的傷口,羽絨服被砍開一個口子,棉絮被血浸濕,捂在傷口上,要脫下來才行。先脫右邊的衣袖,再輕輕脫掉左邊的,裡面就一件打底的針織衫。怕她會冷,又連忙把羽絨服披在肩上。
她瘦,裡面的針織衫也舊到變形,袖口很大,直接拉到胳膊上,半個手臂的血都已凝結,傷口上鮮紅色的肉觸目可見。
喻慕琛雙眼發燙,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終是老了,把人勒死後雙臂無力,費了好大勁才扯開,一小半幫她包紮,另一半嘗試著把她的手吊在胸前。
可學富五車的喻校長沒上過急救課,吊上去後不是覺得吊得太緊就是太鬆,只好不停地解開再打結。
周玉霞莞爾一笑:&ldo;校長沒想過還要親自做這些事吧。&rdo;月光下她的神色甚是溫柔,好像剛才拿著刀追著人砍的不是她。
喻慕琛坐在她身側,看著眼前緩緩流淌的溪水,他緩緩地說當年車禍的前因後果,上方的樹木間突然掃過一道光線,有人來了,周玉霞猛地推他一把:&ldo;你快走。&rdo;
喻慕琛去扶她:&ldo;還能躲到哪兒去!&rdo;抬頭看,月光下到處都是莽莽山林。
周玉霞又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個肩膀拼命地撞他:&ldo;你快走,我要給我女兒留條活路。&rdo;
喻慕琛要是在這裡和她一起被抓了,他們之間的奸/情,還有許開泰的死,都瞞不住了。周玉霞不在意女兒如何看自己,她只怕女兒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喻慕琛不肯走。小路上的腳步聲來得很快,還有呼喊聲。&ldo;校長,校長。&rdo;
&ldo;是廣群。&rdo;糾纏的兩個人都鬆口氣,喻慕琛無力地坐在石頭上。
李廣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