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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楚飛翻過身，在被子裡看著沈約的眼睛，心情莫名其妙的有點變好，「你怎麼什麼都說嗯啊，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說嗯。」

「嗯。」沈約在被子裡摸索到楚飛的手，抓住包在了掌心。

楚飛也不知道是被沈約的懷抱安慰到，還是此時的氣氛有點惑人，主動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因為個人情緒，耽誤拍攝。」說完，他又小聲道，「我應該向那個工作人員道歉。」

「嗯。」沈約摸了摸楚飛的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楚飛在這一刻突然有了傾訴的慾望，「其實我這麼多年一直有失眠的困擾，但是和你在一起住之後就消失了。」

沈約靜靜的看著他，聽他訴說。

「你不想問我為什麼會失眠麼？」楚飛拉著沈約的手指把玩，睫毛卻一眨一眨的，顯得有些不安。

沈約伸手抱住他。

楚飛將自己的頭也埋在沈約的脖子裡，胳膊圈的死緊，沉默了許久才道，「其實你也知道，我十六歲就沒讀書了。我是被劉大簽進公司的，第一年就和已經成為練習生很久的你們，一起成團出道了。我記得當時，你們很排斥我的，以為我是關係戶，所以玩的時候從不帶我一起。」

沈約不帶感情的評價道，「我們可真壞啊。」

楚飛笑著踹了他一腳，有些事情一旦開始講，其實也沒想像中那麼難以啟齒，他繼續道，「其實你們想多了，我不是關係戶。那一年我剛中考完，和你們一樣只是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

「嗯。」

主動揭開自己身上的傷疤，也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有些事情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提起來也依舊痛徹心扉。

「那一年暑假，我爸爸……」楚飛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沈約抱緊他，安慰道，「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沒關係。」楚飛抹點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其實這件事壓在我心底很久了，我爸爸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他控制慾很強，對我媽媽和我也一點都不好，心情不好就會拳打腳踢。」

「我中考那年的暑假，我媽媽終於鼓足了勇氣，想和他離婚。」楚飛頓了頓，吸了一口氣，當時的場景彷彿曆歷在目，他閉上了眼睛道，「他氣瘋了，從廚房裡拿了一把刀衝出來，威脅我媽媽。」楚飛說到這裡，甚至還笑了下，聲音裡卻滿是悲涼，「他後來說自己只想嚇嚇她的，但是推搡間我媽媽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沈約感覺自己的背都哭濕了，他抱著楚飛，拍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楚飛平息了下心情，繼續道，「後來我回家，正好撞見警察帶走了他。」

當時的警笛聲響徹了整個小區，鄰居們議論紛紛，他爸爸帶著手銬從小區裡被警察押出來，看見了人群中的他，嘴唇囁喏幾下，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最後被押進了警車。

一旁的救急車上的擔架上蓋著白布，血從白布上暈染開，也染紅了他的眼睛，楚飛扶著一旁的電線桿子，差點吐出來。

楚飛都想不起，那段日子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親生父親失手殺了親生母親，他雖然沒成年，但是在法律上也不符合孤兒的標準，孤兒院去不成，親戚們又不願意收養有一個殺人犯爸爸的他。

最後還是劉大的出現，將他從那個泥沼裡拔了出來，簽約金被用來將他的戶口掛在了一個親戚名下，楚飛就這麼懵懵懂懂的闖進了娛樂圈。

沈約沒有辦法想像十六歲的楚飛該多麼無助，他只能在這一刻用力的抱緊這個人，就像給當年那個孩子一個遲來的擁抱。

「其實我知道我一直是個不合格的藝人，只會把事情都搞砸。」楚飛眨著眼睛，將眼淚努力憋回去，「我是不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