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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點26分,我有如老了一歲。她遺留在房外陽臺上的日記,寫滿了比喻性的文字,那些文字讓我懷疑她是自殺的。10天的靜心冥想,加上造訪半個地球外的國家所帶來的文化衝擊,顯然並不適合她。不過,這跟接下來所要面對的艱難任務相比,她的死因就顯得更無足輕重了。她家位於8500英里外的紐奧良,返家的頭幾段路程就是要穿越印度鄉間乾燥不毛的荒原。前一天晚上,聖城瓦臘納西的鐵路樞紐附近恰巧發生了火車意外,通往迦耶(gaya)的鐵路中斷,而當地機場也似乎沒興趣幫忙安排載運屍體。
紅色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之際,兩名警察出現了。他們穿著綠色卡其制服,髖部佩帶半自動手槍,蓄著翹八字鬍。他們已經在醫院看過屍體了,現在是過來問話的。
&ldo;她有仇家嗎?有沒有人嫉妒她?&rdo;警長米斯拉問道。他身高超過兩米,高大的體型引人注目,肩章上有兩顆銀星。他懷疑這是一起謀殺案。
&ldo;就我所知,沒有。&rdo;我回答。他那懷疑的語氣讓我全身僵硬。
&ldo;她的傷勢……&rdo;他停了一下,不確定自己的英文用語是否正確。&ldo;範圍很大。&rdo;
我帶他去看她墜樓的地點,那裡有一堆醫療用品,還有急救用品殘餘的碎片,那些是我們努力救她未果所剩下的碎片。他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些東西,沒有再繼續提問,反倒請我去醫院,他要我做一件事。
數分鐘內,我坐上了警用越野車的後座,同行的還有米斯拉和三位年輕警衛。那些警衛不超過19歲,泰然自若地握著二戰時代的衝鋒鎗。我們在路上顛簸行進的時候,一支銀色槍管的老舊衝鋒鎗就指著我的肚子,我擔心那把槍隨時有可能走火,但是我什麼話也沒說。
坐在副駕駛座的米斯拉轉過身來,露出微笑。他似乎很高興能幫助美國人,這件新鮮事打破了他那平淡無奇的警務工作。他問:&ldo;美國的警察是怎麼工作的?跟電視上一樣嗎?&rdo;
我聳聳肩,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見另一臺越野車在對向車道高速飛馳。隔著滿是塵土的擋風玻璃,我看到了一位棕發的白種女性身影,是史蒂芬妮。當兩輛越野車擦肩時,我和史蒂芬妮對望一眼,她看起來很累。
數分鐘後,我們抵達人潮擁擠且道路坑坑洞洞的迦耶市區。雖然迦耶是比哈爾邦(bihar)的大城市,但是&ldo;開發&rdo;二字仍是遙遠的夢想。儘管中央政府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封建制度仍是此地的治理原則。現在管控此城的,乃是大君時代治理者的後裔。布滿黑泥的大豬在街上漫步,在垃圾裡嗅聞翻找食物,還發出呼嚕聲,要行人別擋它們的路。有的大豬還在肉店旁邊,等人餵食。我們快速駛過時,屠夫把剝皮的羊頭切成兩半,把不要的碎片丟給店外的豬吃。一頭豬叼起一條丟出的腸子,像在吸一條義大利麵。
越野車轉了三個彎之後,進入迦耶醫學院區(gaya dical lle),停在一棟混凝土建築物的前方。遮陽篷上漆了亮紅色的粗體字:&ldo;casulaty(急診)&rdo;。在印度醫療機構的名單裡,這家醫學院連個替補都稱不上,這個脫離常規的地方,只能吸引印度最平庸的人才。迦耶醫學院興建於殖民時期,當時是由戴著遮陽帽、身上滿是曬斑的英國官僚治理這片土地的。如今,迦耶醫學院卻連一丁點兒帝國建築的風格都沒有留下,校區點綴了幾棟形狀矮寬的混凝土建物,以拮据的政府預算興建而成。印度大部分地區都已經騎乘在資訊科技的火箭上,突飛猛進,但比哈爾邦仍坐在發射臺旁的大看臺上。
我跳出車外,米斯拉帶我進入病房。一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