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5 頁)
家的毛頭似乎很樂於來處置這隻黑母雞。他又—笑,將它抱到河邊上,突然一旋身體,將它拋到河的上空。黑母雞落到水中,沉沒了一下,浮出水面,伸長脖子,向岸邊游來。毛頭早站在了那兒,等它游到岸邊,又將它捉住,更遠地拋到河的上空。毛頭從中得到了一種殘忍的快感,咧開嘴樂,將黑母雞一次比—次拋得更遠,而黑母雞越來越遊不動了。雞的羽毛不像鴨的羽毛不沾水,幾次遊動之後;它的羽毛完全地溼透,露出肉來的身體如鉛團一樣墜著往水裡沉。它奮力拍打著翅膀,十分吃力地往岸邊遊著。好幾回,眼看要沉下去了,它又掙扎著伸長脖子流動起來。
毛頭弄得自己—身是水。
當黑母雞再一次拼了命游回到岸邊時,母親讓毛頭別再拋了。
黑母雞爬到岸上,再也不能動彈。我將它抱回,放到一堆乾草上。它縮著身體,在陽光下索索發抖。呆滯的目光裡,空空洞洞。
黑母雞變得古怪起來,它晚上不肯入窩,總要人找上半天,才能找回它。而早上一出窩,就獨自—個跑開了,或鑽到草垛的洞裡,或鑽在一隻廢棄了的盒子裡,搞得家裡的人都很心煩。又過了兩天,它簡直變得可惡了。當小雞從籠子裡放出,在院子裡走動時,它就會出其不意地跑出,去追小雞。一旦追上時,它便顯出一種變態的狠毒,竟如鷹一樣,用翅膀去打擊小雞,直把小雞打得小雞亂叫。
母走趕開它說:“你大概要挨宰了!”一天,家裡無人,黑母雞大概因為一隻小雞並不認它,企圖擺脫它的愛撫,竟啄了那隻小雞的翅膀。
母親回來後見到這隻小雞的翅膀流著血,很心疼,就又去叫來毛頭。
毛頭說:“這—回,它再不醒,就真的醒不來了。”他找了一塊黑布,將黑母雞的雙眼矇住,然後舉起來,將它的雙爪放在—根晾衣服的鐵絲上。
黑母雞站在鐵絲上晃悠不止。那時候它的恐懼,可想而知,大概要比人立於懸崖面臨萬丈深淵更甚。因為人畢竟可以看見萬丈深淵,而這隻黑母雞卻在一片黑暗裡。它用雙爪死死抓住鐵絲,張開翅膀竭力保持平衡。
起風了,風吹得鐵絲嗚嗚響。黑母雞在鐵絲上開始大幅度地晃悠。它除了用雙爪抓住鐵絲,還蹲下身子,將胸脯緊貼著鐵絲,兩隻翅膀—刻也不敢收攏。即便是這樣,在經過長時間的堅持之後,保持平衡也已隨時不能了。它幾次差點從鐵絲上栽下來,靠用力扇動翅膀之後,才又勉強留在鐵絲上。
我看了它—眼,上學去了。
課堂上,我就沒有怎麼聽老師講課,眼前老是晃動著一根鐵絲,鐵絲上站著那隻搖擺不定的黑母雞。放了學,我匆匆往家趕,進院子一看,卻見黑母雞居然還奇蹟般地留在鐵絲上。我立即將它抱下,解了黑布,將它放在地上。它癱瘓在地上,竟一步不能走動了。
母親抓了一把米,放在它嘴邊。它吃了幾粒就不吃了。母親又端來半碗水,它卻迫不及待地將嘴伸進水中,轉眼間就將水喝光了。這時,它慢慢地立起身,搖晃著走到籬笆下。估計還是沒有力氣,就又在籬笆下蹲了下來,一副很安靜的樣子。母親嘆息道:“這回大概要醒來了。再醒不來,也不要再去驚它了。”
傍晚,黑母雞等其它的雞差不多進窩後,也搖搖晃晃地進了窩。
我對母親說:“它怕是真的醒了。”
母親說:“以後得把它分開來,讓它吃些偏食。”
然而,過了兩天,黑母雞卻不見了,無論你怎麼四處去喚它,也未能將它喚出。我們就只能寄希望於它自己走出來了。但—個星期過去了,也未能見到它的蹤影。
我就滿世界去找它,大聲呼喚著。
母親說:“怕是被黃鼠狼拖去了。”
我們終於失望了。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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