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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安妮‐‐她已經發現了他的謊話,但她覺得他很可愛。
在街角,他們遇上了警車,正駛向費爾南餐廳。她露出了她最迷人的微笑,那個滑頭也笑了,兩頰帶著酒窩,綠色的眼眸下嵌著細紋……所以在卡米爾的腦袋裡,欠債的問題便開始變得嚴肅起來。他們到了地鐵站,他乾脆利落地問:
&ldo;您坐地鐵嗎?&rdo;
安妮想了想。
&ldo;我還是坐計程車吧。&rdo;
卡米爾覺得這很完美。不論安妮選地鐵還是計程車,他都會選擇另一種。一個小小的手勢,再見,他就很滿足了。他看上去慢慢悠悠地下了樓梯,事實上,他已經盡力快走了。然後他隱沒在人群中。
第二天,他們就睡在一起了。
傍晚的時候,卡米爾離開警察局,安妮就在樓下的人行道上。他假裝沒看到她,走路到地鐵,他一轉身,安妮還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他這一舉動把她逗樂了,就像只老鼠被逮個正著。
他們去吃了飯。正如所有故事開始的夜晚。要不是他們之間那層因為還債問題而鋪下的曖昧的底色,為整個故事營造了一種刺激又悲涼的氣氛,那麼這一晚還真有點讓人失望。至於別的,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和一個五十歲的男人相遇,還有什麼呢,他們只是試圖弱化他們的失敗,但也不要粉飾過多;聊起他們的傷痛,但又不要暴露過多,儘可能少說。卡米爾講了重點,言簡意賅,關於莫德,他的母親……
&ldo;我好像……&rdo;安妮說。
在卡米爾帶著詢問的目光下:
&ldo;……見過她的一些畫作。(她猶豫了一下。)蒙特婁?&rdo;
卡米爾很驚訝她居然知道他母親的畫作。
安妮說了一些她在里昂的日子,她破碎的婚姻,說她拋棄了一切,只要看看她就知道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卡米爾還想知道更多。什麼男人?什麼丈夫?怎樣的故事?男人對於女人的隱私總是有著永不乾涸的好奇心。
卡米爾問她是不是想抽老闆一個耳光,還是他可以直接去結帳。安妮帶著女性特有的柔美的笑,的確可以顛覆一切。
卡米爾,他已經幾百年沒有碰過女人了,有點不知所措。安妮坐到他身上,後面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沒有一句話,悲傷中透著一絲歡愉。是愛情吧,誰知道呢。
他們沒有再見。但還是會偶爾碰到,有點藕斷絲連的感覺。安妮是管理監控員,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拜訪旅行社,查帳,確保他們合法運營,總之是卡米爾不懂的事情。她每星期在巴黎不超過兩天。這些離開、缺席和復歸讓他們的見面有了一種隨性的魅力,不可預見,總得碰運氣。這時候,他們已經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究竟算什麼了,他們順其自然地約會,共進晚餐,同枕共眠,一切都進展順利。
卡米爾試圖回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意識到這段關係在他生命中的位置的。沒有答案。
正是安妮的出現讓伊琳娜的死顯得遙遠,那慘白的一頁。他問自己,是不是重新學會了過沒有伊琳娜的生活。遺忘是終將會來臨的。但是遺忘,不代表痊癒。
今天,發生在安妮身上的事情對他來說就像晴天霹靂。他不是覺得自己需要對這件事負責,他什麼都不能阻止,但這件事的了結卻取決於他,取決於他的意志、他的決心、他的能力,這讓人覺得肩上擔子分外沉重。
嘟嘟濕完全睡熟了過去,不再發出咕嚕聲。卡米爾起身,貓咪滑到一邊,發出一聲不滿的嘆息聲。他走到寫字檯邊,桌上躺著一本&ldo;伊琳娜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