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頁)
她姿容身段都出挑,穿整齊劃一、看不出扁圓胖瘦的白色校服裙,也比同齡的小姑娘鮮活亮眼。
孟葭在這方面已經算遲鈍,到高中才隱約懂得男女同學之間,那一些晦澀不便言,提起來微微臉紅的事。偶爾放了學,也有鄰班的男生在路上攔住她,紅著臉表白,請她食冰,往她書桌裡塞貴重的禮物。
但外婆在這方面管教得非常嚴。有一次在她書包裡翻到情書,氣急敗壞地找到學校,要求班主任查出來,這個耽誤她外孫女學業的男孩子是誰,請一定要給他處分。
就連孟葭自己,也被黃梧妹罰抄了一百遍字帖,抄得她手發抖。偏她性子倔得很,這樣也不說一聲錯,更不喊累。
盛夏酷暑天,室內氣溫三十五六度。
她汗流浹背地站在書桌前,姿勢端正地握支羊毫筆,懸著腕,寫一手標準的簪花小楷。
孟葭一邊寫,她外婆就在旁邊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看看你媽媽就知道了。
她想說外婆的擔心未免多餘。
孟葭的成長經歷,不足為外人道的身世,皆使她早慧,一顆心已被層層包裹住,這是她從自己的媽媽身上,剝離出的自我保護機制,以免遭受類似她父親式的傷害。
打那以後,也再無男同學敢招惹孟葭,都怕了她這個厲害的外婆。
在去北京念書這件事上,孟葭存了自己的私心。
她長到十八歲,就見過孟維鈞一面,隔得很遠,只覺得他威嚴。她想去見見他,看這個讓她媽媽迷戀了小半輩子,最後變得瘋癲不記事,自殺在一個初春早晨的書生,到底是什麼樣子。
看看那個,叫媽媽去了就不肯回來,折磨、埋葬了她一生的北京,究竟多光怪陸離。
張媽買完菜,提著竹片編的籃子跨進院門,「喲,早飯還沒吃,就先哭上了?」
黃梧妹抹把眼淚,推開孟葭,和她一起進了廚房,「你是越老怪話越多。」
張媽坐在小板凳上,把新鮮蔬菜一樣樣取出來,「等葭葭一走,這個家裡,就剩我們兩個老太婆了。」
張媽領著孟維鈞的薪水,在黃家照顧祖孫倆十餘年。黃梧妹待她,早已如家人親厚。
她看黃梧妹摘下手鐲和戒指,小心拿手帕包了,放在料理臺上。
張媽猜她大約要下廚,攔了一把,「老太太,您還是去歇著吧,要做什麼,吩咐我就行了。」
黃梧妹說沒事,「葭葭沒兩天就要走了,我再做兩道她愛吃的。」
張媽利落地處理菜葉,拿清水漂洗,她道,「您也不用太擔心,孟院長總歸是她的父親,血濃於水,不至於不認的。」
「我的外孫女,要那個陳世美認什麼認!」黃梧妹當即啐了一口,「葭葭也不是要去認親的。」
張媽笑起來。黃梧妹雖然上了年紀,但眉眼之間,還瞧得出五分年輕時的俏麗,倒退個幾十年,黃家在香港仍風光的時候,也是天不亮就打點夜禮服、小皮鞋,等著富家子上門來接她去淺水灣游泳,日頭落下來,再往麗都飯店吃飯、跳舞的角兒。
孟葭得了外婆七八分真傳,又多讀幾本書,在明媚的春綃底色上,額外生出臨水照花的莊雅來。
到晚飯時,黃梧妹的那一道文昌雞才端上桌。孟葭想哄她外婆高興,特意多添了一碗飯,連配料裡的火腿、雞肝都吃個精光。
胡吃海塞過後,孟葭鬧起了胃脹,哎唷大半晌。張媽給她煮消食茶,她手腳細,一樣樣藥材往裡加,孟葭就坐在廚房裡等。
張媽一邊攪動紫砂罐,「剛才我就想攔著你,吃那麼多,害了饞癆病一樣的。」
孟葭走來走去,揉著肚子,「你沒看外婆笑得有多歡啊,我是不是很孝順?」
「你要真是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