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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到底年輕面嫩,瓚多這樣侵略冒犯的目光,讓她臉上隱隱發燙。
她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眼前之人,倒是記起在京中時,教養嬤嬤給她的那本畫像來。
畫冊上的瓚多形容魁梧,鬚髮聳立,跟鍾馗差不離。而面前這位卻形貌精幹,看年紀不過三十而已,更像是一把刀。
一把毫不掩飾畢露鋒芒的利刀。
這便是要和她共度餘生的男人麼?
瓚多終於看夠,起身迎接,聲音低沉:「公主遠道而來,辛苦。」
他一開口,原本緊繃的場面登時鬆快了。外間奏樂聲起,隨侍引領賓客入座,南平與東齊使團便在瓚多左首坐下。
「未能親迎,屬實有愧,公主不要記恨才好。」瓚多道,說法意外客套。
南平回道:「陛下事務繁忙,我自是不會多想。」
身下氈墊雖柔軟,但後背少了倚靠,坐久了腰腹吃力。南平顧忌儀態,不敢亂動。好在男人似乎很快喪失了對她的興趣,三言兩語寒暄後,便將目光轉向遠處,陷入沉思。
南平暗自鬆了口氣,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下姿勢。心裡有了餘量,意外發現廳中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瑪索多與西賽坐在角落,不知在竊竊私語些什麼。瞧見南平朝這廂看過來,西賽便笑著欠身行禮。而瑪索多恨恨的把頭扭到一旁,竟是連看都不想看南平一眼。
另有男人們的席位遠些,說笑之間自成一群。迎親的葛月巴東與渾身金銀裝飾的大臣攀談,忙得不亦樂乎。
紅廳中隨侍擊掌,抬來一面大鼓。雜耍藝人一個鷂子翻身,竟立在了鼓面上。
原本舒緩的樂曲變得激昂,那藝人合著鼓點旋轉起來,舞裙如花朵般綻放。腰間腳踝繫著的鈴鐺叮鈴作響,讓人眼花繚亂。
果然和措侖說得一樣,高城裡多的是比折伽戲還驚險的雜耍。南平正看得全神貫注,就聽見耳旁有人問:「公主可會跳舞?」
她驀地側臉,卻是瓚多不知何時收了神,靜靜的瞧向她。
將舞伎與德宗掌珠相提並論,著實有失尊重。但男人眼神似是誠懇又好奇,好像當真不知這忌諱。
南平心下有了計較,含笑不輕不重的回道:「想來陛下如此問的緣故,是令妹舞技了得?東齊女子矜持些,不尚習舞,不比雪域。若是論讀書識字,我倒是使得。」
不卑不亢,綿裡夾針,竟是反探之意。
瓚多聽了身旁譯官翻譯的話,撫掌大笑了起來。停住之後,投來的目光更加玩味。
他直言不諱道:「我沒有妹妹,只有個頑皮的弟弟,不過他也不會跳舞。你應該比他小上幾歲。」
這態度又不像是有意要羞辱南平,不過是借著自己虛長一輪年紀的身份,閒聊幾句罷了。
南平跟著笑笑,一時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心意:難不成先前一路的怠慢,與方才的調侃,俱是民俗不通,是自己誤解他了?
這時隨侍跪著上前奉上餐食,熱氣騰騰的羊骨與牛肉小山一般堆上來,像是恨不得要壓垮矮案臺的架勢。
南平咬了咬牙,嘗了兩三口羊骨,實在腥羶,便放了下來。
瓚多掃了一眼,問道:「吃不慣?」
「這等膳食甚是滋養,只是我自幼脾胃弱些,克化不動。」南平如實相告。
男人頷首,面上顏色不改:「吃不慣不要緊,飲酒便是了。」
說罷,示意隨侍將公主面前的空銀盞斟滿清冽美酒。
「一祝你我琴瑟和鳴。」瓚多道,自顧自先幹為敬。
南平心裡咯噔一聲,出於禮節無法推拒,只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二祝兩邦交好,福澤綿長。」
第二杯佳釀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