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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妄時就總想我將掀翻命運,但似乎無力總是更多。
宋銘錚來不及應他,先把人小心抱回枕頭上躺好,但只一隻手活動,另一隻手幫賀聽昭揉著心口,也不敢停。騰出空來去按一旁的叫鈴,讓醫護進來檢視賀聽昭的情況,進行專業的緩解。
醫護魚貫而入,宋銘錚往後退了一點,給他們留出空間。賀聽昭已經從單純的咳轉為咳喘,看起來就像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一樣。此刻他儼然已經說不出話,甚至有粘膩的口水成絲成縷的落下,沾在他的下巴和衣領,現在沒人有注意力去幫他擦拭,所有的精力都在他的心肺上。
宋銘錚站在稍遠的位置,這時候他並不能幫上忙。其實很想撥開人群替賀聽昭把口水擦了,又想去說這樣擺弄小昭會躺的很不舒服,但是理智始終占上風,宋銘錚在此刻想。
未來他或許要收斂許多脾氣,好能陪他的愛人一起度過那難熬的漫漫長夜了。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才把賀聽昭收拾好,等他的嗆咳止住,呼吸穩定。剩下的護理工作宋銘錚沒讓護士做,由他自己完成。
賀聽昭睜著眼不願意閉,越疼睜的越大。那個眼神絆在宋銘錚身上,如影隨形。他的呼吸還聽著急促,噴在面罩裡有始終不停的白霧。
宋銘錚輕輕嘆氣,湊過去幫賀聽昭打理身體。
住院後為了方便,醫院已經幫賀聽昭把紙尿褲換成了導管,連線著尿袋掛在一側的床邊。宋銘錚很少讓他用這個,賀聽昭完全性截癱,頸椎碎的完整,並不會因為插管感受到什麼疼痛,也方便了許多,起碼不需要人半小時就得給他翻一次身清理。但是宋銘錚就是不願意,他心裡替賀聽昭覺得疼,更不用說那些截癱後的餘生裡可能出現的併發症。
但是已經換了管,宋銘錚不可能再幫他□□,一來一去的更受罪。先把空調打高,再小心掀開被褥,下面所有的毛髮都被剃光,乾乾淨淨,一覽無餘,有些微微的發紅,是這具虛弱的身體並不適應這忽然到來的外物做出的反應。
護工送來溫水和毛巾,宋銘錚把賀聽昭的身體仔細擦了,再幫他慢慢轉移側過身躺著,輕拍後背替他緩解壓力。面板細膩鬆軟,只是這表現在賀聽昭身上,就實在是癱瘓太久的表現了。
一雙癱腳被宋銘錚一一擦拭過,輕輕把圓潤內縮的指頭挨個揉捏,慢慢幫它們活動。等宋銘錚鬆開手,它們就立刻往外側傾倒,雙腳足尖相對。宋銘錚拿了枕頭把他們託高墊起來,虛虛保持一個踩地的姿勢。
他總要自己去親自照顧一遍,才能放下心來,又或許是,才能讓那被壓抑的愧疚感消失一點。
「阿錚…阿錚。」
賀聽昭在床頭喚他,宋銘錚俯身湊過去,順便就握住一隻微微蹭動的小雞爪在掌心按摩「哪不舒服?別的事你好點再說吧。」
賀聽昭瞪著雙眼,始終不願閉上,那感覺其實在宋銘錚看來有些恐怖,讓他陡然生出一種賀聽昭大限將至在交代遺言的錯覺。
那他萬萬不能。
「小昭,好好睡一會吧。」宋銘錚把手掌覆在愛人的眼皮上,那雙眼順從的閉上,卻並不安分,睫毛在他的掌心晃動,一下下撓著那個被他自己割出來的傷口。
他已經清洗過,不流血,宋銘錚對痛覺不敏感,原本也不怎麼疼了「我在這裡陪你。」
賀聽昭好像安靜了,但宋銘錚知道沒有。
他的手掌還未曾移開,那細微移動的刺就不再動了,但掌心的疼卻在增加。
有水珠蹭到他的傷口。
眼淚有重力,本來該是往下的,但落在愛你的人眼裡,就進到對方的心底,成為了一道疤。
宋銘錚趕忙移開手,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在內心裡祈禱那是他沒處理好又滲出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