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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七娘和五郎的胡人少年,就這樣默默的爬起,默默的重新跪下,默默的開始請罪。他接住了七娘的胳膊甚至都沒辦法用勁兒撐地,艱難的嘗試了幾下,最終還是放棄了。
在他更深的把頭低下的瞬間,塵土迷了他的眼睛,將那裡的光與他心中的希望一起碾碎。
他想起臨行前阿孃說的話,去洛陽吧,匐(fu)勒,那裡是京城,是世界最富饒的地方。水是熱的,飯是香的;貴人云集,黃金遍地;那裡的名士連說話都帶著墨香;那裡的世家極有教養,如活菩薩般,高貴又仁慈。
洛京(洛陽京城的簡稱)果如阿孃所說,甚至比阿孃想像中的描述還要奢靡繁華。可洛陽的貴人……他們待人確也是溫和有禮的,只是對於他們來說,奴隸並不是人。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車隊這才好不容易正式啟程。
胡人少年沉默的跟在隊伍的後面,哪怕胳膊再疼,他也不得不緊跟而上,因為不如此的話,監督他的馬夫的鞭子就會無情的抽下。如果說高高在上的世家對待奴隸的態度,還僅僅是一種連說話都不屑的冷暴力,那麼同為下僕的普通人對待奴隸的態度,那就是真暴力了。總有那麼一些人,喜歡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找存在感。
矇住胡人少年的心的黑暗越來越濃。
直至……
在車隊遠離了世家顯貴聚集的上東門後,衛玠身邊的阿李就帶著傷藥,從車隊最前面走到了隊尾。
&ldo;給你。&rdo;
這個同樣有著胡人血統的婢子,在出現在胡人少年眼前時,把他結結實實的罩在了一片陰影裡,如一座小山般,讓少年只能仰望。
少年看著阿李,暗淡的眼珠子都彷彿忘記了轉動。
&ldo;這是傷藥,&rdo;阿李柔聲解釋道,&ldo;先擦上止疼。郎君說了,舅爺家的別苑有瘍醫(外科大夫),等到了再給你仔細瞧。&rdo;
&ldo;郎君?&rdo;胡人少年不可置通道,那已經支離破碎的亮光開始重新聚集。他來洛京其實並沒有幾年,話語裡帶著揮之不去的濃重外族口音。他死死的捏著手裡的藥瓶,再次確認道,&ldo;真的是三郎君讓你給俺的嗎?&rdo;
如今的車隊裡就只有衛玠這一個小郎君。
阿李奇怪的看了眼頭髮微卷的黑壯少年:&ldo;不是郎君心善,還能有誰?郎君說了,你要是實在是太疼走不了路,可以去前面和他說說話。謝謝你救了七娘子和五郎君,他倆被嚇壞了才一直哭,要不然也一定會記得感謝你的。&rdo;
胡人少年皮糙肉厚,其實遠沒有到疼的走不動路的階段,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就說了一句:&ldo;那勞煩姐姐為我引路了。&rdo;
阿李性格質樸,信以為真,當下就帶著少年趕去了最前面的馬車,直接讓他和馬夫並排坐在了車轅上。
少年對阿李的話也信以為真,等著三郎君來找他問話。
但是三郎君……
其實只是想找個藉口,讓胡人少年蹭一路車坐而已。
……
古代進城要檢查,出城也要檢查。衛玠和二舅離開的這一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要過的一門三洞制的大夏門前,排起了彷彿看不到頭的長龍。
胡人少年以為要排很久,三郎君肯定要找他說話了。
結果……
沒等一會兒,守城官員就親自上前來問安了,帶著一臉的諂媚討好。沒說幾句,手持劍戟計程車兵就為王家的車隊開了道,生生給他們讓出了一條廣闊的大路